”
“瑞大哥待我們極其實在,如今我們來看看也是正理。”賈環見代儒夫人不住的哭,也只有勸道:“老太太最近多保重些好,多往以後看,莫要太傷心了,不然,瑞大哥走的也不安生。”
此言一出,代儒夫人哇的一聲就“我苦命的孫兒啊”哭起來:“我們黃土埋到脖子的人了,哪裡有什麼以後啊!那些人也太狠了,我就一根獨苗,偏偏要治死了他。我……”
代儒聽她說的不像了,連忙喝住她:“瑞哥兒自己生了病,哪裡有怨這個怨那個的道理?”
賈環尷尬萬分,趕緊道:“原是我多嘴了,其實我只是替太爺、老太太憂心。如今瑞大哥沒了,我們自然都是傷心的。只是日子還是要過的,溫飽自在,在我們這樣的家族自是不愁。太爺、老太太身後可怎麼辦?”
“有的餬口飯吃就算是好的,哪裡顧得了死後的事?”代儒夫人已有幾分不悅。代儒卻是聽出了點什麼:“你的意思是?”
“為太爺、老太太著想,不如過繼一個本分的子弟過來。這樣不惟太爺、老太太可以享些清福,就是去了的大伯伯也算是有後,豈不是好事?”
“哦,”代儒沉默了半晌道,“你想必是有了主意了?”
賈環直接跪下來磕頭道:“太爺是看著環兒長大的。平日裡府裡待我自然是沒的說,只是我吃虧在不會為人,總不被嫡母歡喜,好幾次抓住了錯處,幾乎要了小子的命。就比如二哥哥不曾入場,環兒再不敢提功名兩個字。假如太爺憐惜救我,府里老太太、太太少操了些心,環兒跟瑞大哥哥作了嫡親的兄弟,立馬進場考試,給老太太掙個誥命夫人回來。就是孫子才短,沒有當秀才的命,也一定好生做活掙錢,給太爺、老太太養老送終。”
代儒夫人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代儒已經把臉沉下臉:“今日之事我不會跟別人講,往後太太敢為難你我會替你說話的。這話你不必再說了。”
“太爺若能救我,賈環定然不忘你的恩德。”賈環說的很是真心實意。他倒是不擔心賈代儒會把話傳出去,畢竟過繼之事對代儒沒得一點壞處。
代儒是真的動心了。他是個老讀詩書的人,卻偏偏沒有撈著一個秀才,所以才整日裡逼著賈瑞唸書,希望孫子光宗耀祖,自己也算是替祖宗立了功勞。現在孫子死了,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自己到了垂暮之年反而讓祖宗絕子絕孫,反成了祖宗的罪人了。代儒夫人倒不大關心祖宗,他關心的是自己死後的事:“老爺,就算我們活著能指望著兩邊府裡救濟,將來死了,逢年過節別人都有香紙供奉,我們只有墳頭的青草。那可如何是好?”
“你以為我不想過繼一個過來?只是那個環小子是個省油的燈嗎?從小太太多般壓制,他卻有本事拜在船雲先生門下,如今他出人頭地不過是點點頭的事。那時候太太自然拿捏不了他,他卻寧願不要府裡的富貴,到我們窮家裡做孫子。”
“老爺也是糊塗了,就是他將來作了舉人進士,也比不得府裡的富貴尊榮,太太有做大官的哥哥,做王妃的女兒,哪裡會給他好臉子看?還不如跟府裡撇開關係,省的被折騰呢。那次聽說太太故意說環小子在外面買田置地,差點動了家法呢。如今還不是安穩的做當家太太?”
“雖然如此,可是……”代儒還是略有猶豫,畢竟賈環這小子心思有些深。
“老爺!”代儒夫人急了,顧不得尊重丈夫的決定,“我們都是頭髮鬍子全白了的人,還有什麼念想?無非是想著死後有人供碗飯罷了。要錯過這個環小子,咱們窮家破業的,哪裡有人願意過繼給咱們早去的兒?”
要是家裡有些銀錢田地,本族的人恐怕巴不得讓自己兒子過繼來享福。可是代儒家出了幾箱子舊書,沒得值錢的東西,自然不會有人把兒子過繼給他們——無論如何,兒子是極貴重的財產呢。考慮到這一層,代儒鬆了口:“我再想想看吧,也看看環兒的誠心如何。”
這就是答應的意思了,代儒夫人心裡滿意了,免不了患得患失起來:“不知道這環哥兒是不是一時的玩笑?”
賈環雖然說得可憐,卻估計著代儒十有八九要答應——形勢放在那裡呢,或者過繼自己,或者死後無人祭祀。只是該如何跟趙姨娘說呢?壯年靠夫,老年倚子,趙姨娘卻把一生榮辱寄託在兩個人的身上,一個是自己的老爺,另一個是自己的兒子。從私心裡說,賈環在她心中分量重要的多。
深知自己對生母的重要性,賈環很是為難。但凡有個兩全的辦法,賈環也不用如此惆悵。
“雖然是不敬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