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灌娘頓時感到了一陣心虛,連忙把腦袋低了下來,連眼睛都不敢抬起。
“不錯,庾小娘子言之有理!”雲峰整個一沒事人似的,隨口誇了句,又轉向李剛道:“李剛你今夜辛苦下,帶五百人不要騎馬,潛伏在晉陵周圍,一待王敦得手,立刻把人給搶回來!”
李剛施禮道:“遵命!末將這就前去佈置!”說著,轉身而去。
看著李剛的背影漸漸消失,荀灌娘似是想到了什麼,強壓下內心的窘迫,提醒道:“斷山,東海王衝與裴妃皆是可憐人,東海王衝少不更事,而裴妃更是經歷坎坷,當年留守洛陽的部將聽聞東海王越死去,秘不發喪,立即侍奉裴妃及世子司馬毗從京邑出逃,至洧倉(今河南新密一帶),為石勒所敗,司馬毗及宗室三十六王死於非命,裴妃在戰亂中被人擄走。幾經轉賣,直至先帝於建康登基才被有心人送了回來,你可莫要為難她們母子。知道嗎?”
雲峰把胸脯拍的砰砰響:“請老師放心便是,弟子怎會為難孤兒寡母?”
荀灌娘滿意道:“如此就好,好了,你們在這裡吧。為師也該去探望錢鳳的家人了。”說完,急匆匆的離開了膳帳。張靈芸與庾文君則無奈的相視一眼,均是微微搖了搖頭。
李剛這一去就是五天,直到第五天的清晨,一行人才行色匆匆的把東海王衝與裴妃帶了回來。他們就埋伏在晉陵近郊,一待王敦的人手綁架了這對母子出現在包圍圈中,立刻以諸葛弩點射,當場就射殺了個七七八八,緊接著上前圍攻,成功解救出了東海王衝與裴妃。
接到李剛的回報,雲峰、荀灌娘及庾文君便匆匆趕到了臨時安置她們的營帳。一有事發生,荀灌娘就不自覺的跟在了雲峰身邊。庾文君則是好奇寶寶加拖油瓶。甩都甩不開。
裴妃與荀灌孃的年齡相差不大,都是三十多歲的女子,面相卻迥然相異。荀灌娘年輕秀美,背脊挺直,腰身緊緻,渾身散發出一股青春的活力。自打把一顆芳心漸漸系在了雲峰身上之後。荀灌娘便不自覺得現出了幾分女子特有的媚態,與生俱來的凜人英姿與之相結合。竟構築出了一種極具誘惑的魅力。
而裴妃乍一看,也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然而,不能細看,她神色黯淡,眼角已爬上了細密的魚尾紋,面板也不再光滑細膩,顯得暗啞乾澀,滿頭的青絲有灰白色的頭髮若隱若現,很明顯,從被擄走到司馬睿登基前的近十年裡,坎坷不堪的經歷令她身心受到了極大摧殘。再是天生麗質,也需要細細呵護,美女,離不開一個“養”字。…;
至於東海王衝,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同樣乍一看,倒也算上得眉目清秀,不過,雲峰卻眉頭一皺,根據諸葛菲在床第間稍稍教導的相人之術來判斷,這個少年突眼無神、雙顴高凸、嘴唇單薄,應該是個刻薄寡恩,強盛之輩。尤令雲峰不快的是,這個小屁孩見著荀灌娘與庾文君竟然眼前一亮!
‘你孃的,毛長齊了沒有?’雲峰暗罵了句,遙遙拱手笑道:“末將雲峰給裴夫人與東海王見禮,二位路上可曾受驚?”
“哼!你就是雲峰?人皆言你桀驁不馴,今日一見果然不假,見了孤與母妃為何不行君臣之禮啊?”東海王衝現出了老氣橫秋之色,出言指責道。
頓時,荀灌娘師徒倆均是面現不悅,庾文君忍不住譏諷道:“東海王,你糊塗了吧?你是王敦逆賊擁立的偽君,咱們哪敢給你行禮啊,否則豈不是等同於謀反?”
“大膽!”東海王衝怒道:“丞相擁孤為帝,正是順天應人,你這女子倒是牙尖嘴利!你說,你等把孤劫來,究竟意欲何為?莫非甘冒天下之大不諱行軾於孤與母妃?”
三人不由得面面相覦,他們算是明白了,這個小屁孩利慾薰心,在做著當皇帝的美夢呢!
庾文君還待開口,卻被雲峰攔住,呵呵笑道:“好了,別光想著好事,真落到王敦手上,生死還能由得了你?漢獻與曹魏諸廢帝正是前車之鑑,既然來都來了,東海王也莫要多說,不過請你與裴夫人放心,末將可不會如你先祖般幹出欺侮孤兒寡母之事。”
“你~~!”東海王衝一瞬間臉孔漲的通紅,氣的說不出話來,司馬懿祖孫三代四人乾的事的確為人所不齒。司馬氏與曹操父子還不同,曹操奉迎獻帝時,漢室經黃巾之亂,國內軍閥林立,已是名存實亡,而曹魏在高平陵事變前夕,除了曹爽專權,其他並無不妥,司馬氏奪其江山是權臣謀篡的最典型,因此司馬氏以孝治天下,從不提盡忠,實在是沒臉提啊!
被戳了痛腳,又無言以對,東海王衝不禁上前挽住裴妃胳膊告起了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