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從離開之後,慕容廆又道:“陛下,臣今日觀那荀崧、桓彝與汴壼,皆是一幅有恃無恐的模樣,臣就在想,他究竟有何恃憑?莫非僅依靠那區區千名親衛?
雖說秦王親衛訓練有素,但一千人被大軍圍攻又能支撐多久?這顯然是個笑話,臣一路想來,倒是理出了頭緒,陛下莫忘了,代海門水軍督桓溫乃桓彝之子,或會領軍攻打石頭城,而秦軍火油彈著實了得,只怕,石頭城堪憂啊,因此,陛下是否遣吳郡火船先戰一場?先給他個下馬威?”
“這個。。。。”劉琨一想,還真有這個可能,不由眉頭一皺,很快卻堅定的搖了搖頭:“不妥,為這火船,朕使盡一切辦法嚴防洩密,正是為了給秦王一個驚喜,如果提前暴露,秦王必有準備,哼!且由桓溫來攻又能如何?莫非海門水軍還能一直縮在船上?他總要登上城頭,置於山頂的投石機可不是吃素的,居高臨下,射程倍增,也叫他吃一吃老子的石彈!”
慕容廆想想也是,的確是自已杞人憂天了,不禁老臉一紅,點頭稱善。
劉琨揮了揮手,讓他不必介意,於是,慕容廆正待告退,劉琨突然問道:“可有元真的訊息了?”
“呃?”慕容廆一怔,隨即深施一禮:“臣早於遼東佈下了天羅地網,卻一無所獲,臣懷疑那孽子並未返回遼東,只是,天下之大,他不主動現身,實如大海撈針啊,請陛下再給些時間。”
“哎~~”劉琨嘆了口氣,無奈道:“元真必從祖約處得知了你的身份,此子不除,終是心頭之刺,對了,聽說數十年前,慕容吐谷渾因鬥氣遠赴陰山,你說,元真會不會投了去?”
劉琨對枹罕慕容部的情況並不瞭解,這不能怪他,最初的枹罕慕容部只是一個兩千戶的小部族,遠赴萬里之外的陰山,能不能生存下來都是個問題,早就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即使是雲峰,只知道在枹罕有慕容部的分支,如果不是慕容皝主動來投,根本不會清楚慕容吐延乃何許人也。
“這。。。。”慕容廆不確定道:“臣對慕容吐谷渾的近況不甚知之,請陛下見諒,臣只擔心,那孽子會投向秦王,那可麻煩了,對了,前段時間長安探馬來報,有一支約兩萬人的部族軍投奔秦王,只是打聽不出來路,不知這其中與那孽子是否有關聯,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陛下還是小心為妙。”
劉琨的臉面瞬間罩上了一層寒霜,慕容廆的身份事關根本,不禁冷哼一聲:“咱們往最壞方面想,假設元真投靠了秦王,但事到如今,你的身份並未傳開,這說明,一是沒有證據,傳播也是無用,二則很可能秦王存有於兩軍交戰時,突然揭穿以圖不戰而勝的心思,而他要揭破你的身份,只能在陣前生擒活捉,既如此,朕豈能如他所願?到時你留在朕身邊,看他如何得手!”
慕容廆心頭大定,連忙施禮道:“如事有不測,臣寧可自盡並毀去屍體,也不教落入秦王之手,請陛下放心便是!”
“嗯!”劉琨滿意的點了點頭,招呼道:“好了,真到那一天,咱們都小心點,來,難得今日你我共聚一處,不妨留下陪朕喝兩盅。”說著,向外喚道:“來人,置上酒菜!”
“遵命!”一陣腳步聲遠去。
慕容廆正要稱謝,一名隨從卻來到門外,施禮道:“稟大王,殿外有人自稱為大倭國使臣,叫什麼。。。。對了,是叫木菟宿邇,稱有急事面見陛下!”
“呃?”劉琨與慕容廆忍不住相視一眼,眼中雙雙閃出了疑惑,大倭國,他們也有耳聞,地處於孤懸海外的荒僻小島上,從來都沒放在心上,他來朝見幹嘛?何況朝見本是一莊重肅穆的儀式,該是準備妥當之後,清晨時分,於中朝大殿朝見才合乎禮儀,晚上私下來見,還懂不懂規矩了?
劉琨的臉上現出了一絲不快,慕容廆卻提議道:“陛下,番邦蠻夷不懂禮數,倒不必與他計較,有外使朝見天顏,這總是好事,不妨宣來看看,如何?”
“宣他進來!”劉琨面色稍有緩和,向外揮了揮手。
隨從領命離去,劉琨與慕容廆也各自回返座席,正襟危坐,畢竟劉琨的處境雖然不妙,他繼承的卻是晉室江山,認為自已是正朔,自然要拿出正朔應有的氣度。
“大倭國使臣木菟宿邇覲見!”隨著公鴨嗓子響起,三條人影出現在了殿門。
劉琨與慕容廆探頭望去,這三人,衣服破爛汙穢,根本沒個使節應有的氣度,而且還身材矮小,領頭的大約到尋常人的肩膀,整整矮一個頭,後面兩人僅及胸口,給人一種既猥瑣又滑稽的感覺。
劉琨與慕容廆再度交換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