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為了姐姐的姻緣,不得不犧牲了自己的前程。
聽得此事,身著道袍的年青人也頗覺無力,他執著於尋仙煉丹,雖是嚮往羽化飛昇,但亦何嘗不是人間際遇冷暖所致呢。思忖了片刻,道袍年青人抬起頭來慢慢說道:“原是如此,我本還想著,日後到了京中,與許賢弟同是羈旅京中,我也不算是舉目無親……”
“白兄要入京?”許書生追問了一句。
白姓年青人拱了拱手,無奈道:“我煉丹未成,囊中已空,恰好京中清虛觀的終了真人張法官,與家師是乃是道友,又遇著京中寧國府的敬老爺託了張法官,為他尋煉丹的道士……家師便讓我往京中一行。”
聽了寧國府三個字,旁邊的書童忍不住道了句:“真是巧了。”
“嗯?”白姓年青人臉上才浮現出疑惑之色。
許書生已倒了盞茶在桌前,漫不經心地移開了話題:“方才我見白兄似與村中童子在說話,可是久未來此,忘了路徑?”
白姓年青人卻搖頭道:“非也,只是聽見村童口中所頌的魂兮歸來,皆歸塵土之句,心生好奇,欲問明是從何而來?”
“自然都是我家公子教的。”書童自豪地回答道。
白姓年青人愣了一愣,將目光投向許書生,目光滿含佩服:“沒想到許賢弟對於宗教教義亦有所涉及,真是才高八斗!令人佩服。”
許書生搖了搖頭,不好意思道:“我對教義是一竅不通,這些詞句乃是山居無聊,轉述消遣,實不敢居功。”
“轉述的是何人之言?”白姓年青人急忙問道。
“乃是這本書中的詞句。”許書生氣定神閒地抽出一本書,轉交於白姓年青人,微微一笑,笑容頗含一絲古怪意味:“我當時一看這書,便想到了白兄你。”
白姓年青人並未品出這話裡的意思,只是接了書點了頭,便忙不迭翻開來。
書籍翻開,隨著劇情的展開,一個奇妙而飄渺的宇宙在腦海中慢慢成型。
落子間天地枯榮的聖人,原來只是大道化身。
那些逍遙自在,無拘無束的陸地神仙,雖長生久視,卻不過一守屍鬼。
發大誓願於眾生,有所欲,應所求的神明,亦為誓願囚徒。
超脫於天地,又困於天地。
大劫之下,聖人如何?仙人如何?神明如何?
身死道消,不過一瞬,亦如凡夫俗子,灰飛煙滅。
能超越大道,窺得無上奧妙的又能有誰?
“誤也,誤也……”道袍年青人淚流滿面:“若早得見此書,我又何必去煉拿勞什子金丹?”
斷裂的石板路上,一個二十出頭的婦人,對著路邊的石佛,拼命磕著頭,額頭磕得血肉模糊,依然不曾有半點遲疑。
許書生正送了那白姓年青人下山,見著那婦人如此舉動,心生不忍,忙上前勸道;“心誠則靈,何必如此。”
卻聽得婦人哭訴道,本已遠嫁外地,因思念親人,好容易說動了夫婿得以回來探親,但沒想到,兒女因隨孩童玩鬧,失足掉入墓穴,昏迷了多日。
好容易醒了過來,卻是神智不清,嚷著夢中為鬼怪所纏,及至醒來,卻仍見鬼怪出沒身邊。
日日悲啼愁嘆不止,茶飯不進,請醫問藥皆是無效,道士和尚神婆巫漢亦是無用,滿天神佛皆拜遍了,也是依舊。
夫婿難免怪責於她,因聽得遠親提及此尊菩薩甚為靈驗,若發了願再磕上九百九十九個頭,定能心想事成。
許書生聽了,又是可氣,又是好笑,指著山坡上的寺廟說道:“我住在這廟裡也有半年了,倒不曾聽得香客裡有這般說法,別是貴遠親弄錯了罷。”
婦人一聽,面上血色全無,心中隱隱猜到,乃是遠親哄騙於她,身子一晃,再支援不住,癱坐在地上,眼淚無聲地淌了出來。
許書生一見,頓時慌了神,他一個讀書人,子不語怪力亂神,自然是見不得這些愚婦行徑,但是卻未想過能做出這些行徑的人,大多都已是瀕臨絕望了。
最後的一絲幻想被戳破,情緒崩潰也就自然難免了。
眼見著許書生規勸許久,那婦人依然是木然流淚,穿著道袍的年青人提點了一句:“既是被鬼怪所纏,可曾拜過後土沒有?”
許書生聽了,靈光一閃,忙說道:“是了,后土娘娘身化六道,掌管幽冥,若是去拜她,肯定有效。”
那婦人眼中點亮希望的星火:“當真。”
“讀書人不打誑言,我再教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