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孩子裡面,凱麥兒是求知慾望最強的,也是學得最好的。夏雲竹每次看見她經歷了這麼多磨難卻不失清澄的大眼睛都會在心中嘆息,不知還有多少像她這樣的孩子。
這樣的授課過程繼續了將近兩個月,有時候會因夏雲竹的忙碌而時有間斷。周子渝那邊不斷有簡短的訊息傳來,告訴她他平安。他們尋人小組跋涉在各個難民營以及這個國家的各個角落,隨時為紅十字會的失蹤人員資料庫補充新資料,辛苦程度可想而知,但是夏雲竹只是單純地希望他平安就好。
這天,夏雲竹在衛生所忙碌,聽見凱麥兒興奮的尖叫聲由遠而近:“雲竹,雲竹。。。”
凱麥兒跑進衛生所未及喘息就撲到她懷裡,斷斷續續地說:“雲竹。。。我兄弟。。。我哥哥。。。他找到了,他沒有死。。。他要回家了。。。那天,我看到一顆炸彈炸在他站的那個地方,我們逃啊逃。。。”邊說邊哭。
夏雲竹輕拍著她的背,柔聲道:“找到了,真好。。。我們應該高興不是嗎。”
“是,我很高興。。。媽媽也很高興。。。媽媽今天好像好多了,她說她一定能見到哥哥。。。”凱麥兒擦乾眼淚:“雲竹,你說媽媽一定能等到那一天,對不對?”希翼的眼睛看著她。
夏雲竹輕撫著她的肩頭嘆息:“一定能,她能等到他回來。”
周子渝篇二二
周子渝向父母說明自己暑假將做為紅十字會的志願者支援非洲的打算時,母親沒說什麼,只是坐到一旁暗自垂淚。他笑著寬慰母親:“媽媽,別擔心,不會有危險的。”
周母抽泣:“兒行千里母擔憂,何況又是去那樣的一個地方。媽媽不要你那麼偉大那麼有愛心,只要做媽媽的好兒子就行了。”
父親在一旁沉默半晌,沉聲道:“我支援你,就算是一次體驗。不過你記住,別人有父母家庭你也有,幫助別人的時候不要忘了你的父母也等著你平安歸來,永遠把自己放在首位。”
周子渝頷首:“我知道。”
幾年前,父親就問過周子渝對人生的規劃,那時他一心想做一個經濟師。父親拍著他肩頭笑道:“你不會只滿足於做一個經濟師的。你和你哥哥不一樣,你哥哥雖然在軍隊裡,可是他太安於現狀,沒有野心。你有野心有能力有頭腦,我這副擔子還打算交給你啊。。。這幾年好好歷練一番,等你回來我再培養你,就讓你先搞經濟,看你能做到哪一步。”
這幾年他所有的社交活動,競選公益等等父親都瞭如指掌,只是一直做旁觀者,偶爾點撥他幾下。每年他回國,父親都把他帶在身邊讓他學習,並熟悉那些人脈關係網。
與夏雲竹的事周子渝也早就告訴家裡,他見父親沉思不答,堅定地說:“這件事我一定會堅持。”
父親笑:“這麼激動!什麼樣的女孩?能讓你這樣,一定很特別吧。。。她家裡是做什麼的?”
“母親去世了,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也曾經是。”
父親思索片刻:“只要家世清白就好,聯姻的事有你哥哥和姐姐。”
就這樣,他與夏雲竹的事情家裡就算基本同意了,而她對此卻一無所知。不僅如此,夏雲竹甚至不知道周子渝的父親是做什麼的,她一直以為他出生於商人家庭。周子渝也從未告訴過她,他覺得時機尚未成熟。
周子渝失蹤後,夏雲竹不斷責備自己為什麼不多關心關心他的家庭,她從未去過他家,甚至不知道他在C國的地址。
夏雲竹向艾莎家走去,她最近的情況不容樂觀,本就已是晚期,每一天都是借來的日子。長期病痛的折磨和營養不良,艾莎整個人就像被抽乾了一樣,讓人不敢多看。夏雲竹每次替她注射的時候都必須很仔細才能找到一塊地方,小心不弄疼她。最近,夏雲竹給她注射的止痛針已經起不了什麼作用了,這裡也沒有更強效的止痛針。也許到了此時,有尊嚴地死去才是艾莎所期盼的吧。
夏雲竹走進艾莎家的棚子,藉著微弱的光線消毒注射。應該就是這兩天了吧,夏雲竹已能聞到晚期病人腐敗的呼吸,可是她心念著的大兒子還在趕往這裡的路上。
夏雲竹沉默地打完針,默默地走出來。凱麥兒靜悄悄地跟在她身後,小聲問:“媽媽是不是不行了?她快死了對嗎?”
夏雲竹蹲下來,注視著她的眼睛:“凱麥兒,你信上帝嗎?。。。那麼,讓我們為她祈禱吧。”
“我會的。”
夏雲竹看著她哀傷的眼睛嘆息:“凱麥兒,你還是個孩子,想哭就哭吧,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