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說重點就是變態,簡直算得上侮辱人格。餘茜跟上這麼個領導真是苦死了。這種話當然只敢偷偷說。
任向瑋這人風格確實很突出。可能因為多年從事反貪,她非常注意,達到了“有潔癖”程度。這人下鄉,如果在基層用餐,離開時必讓隨員代交伙食費,吃一天算一天,吃一頓算一頓。五元十元,按標準,反正要交。她這習慣很特殊,也讓別人挺麻煩。如今不說她這麼大的官,平頭百姓都懂得蹭飯,只要有人做東,哪個會掏錢?掏了錢還讓別人犯愁:這麼幾塊錢能往自己口袋裡裝嗎?不行,得往哪個賬本上記?人家任市長不管,她就這麼幹,你不服不行。眼下像她細緻到如此程度的官員像是不太多,但是確實也還有。這人有一點好,她只管自己交伙食費,卻不過問他人交了沒有,畢竟這事太小,交了不算為國家做貢獻,不交不算貪汙*,個人自行把握,沒必要也不可能強求一律。
所以任向瑋為幾箱水果訓斥餘茜不無緣故,有其必然性,並非故意找碴兒欺負人。
餘茜這人有韌性,在別人堅持不了的地方堅持住了。任向瑋是工作狂,她陪著狂,起早摸黑風雨無阻。任向瑋交伙食費,她陪著交,從此不敢拿人家一點東西。這麼一跟兩年。兩年中經常領教領導的批評,還曾遭受若干次嚴詞訓斥,總的看還是對得起觀眾,可挑剔的地方不多。大家都說,畢竟是任向瑋親自挑選的,這小余真是不錯。
但是麻煩因此來了,與吳承業有關。
有一天吳承業打電話找任向瑋,請求一見領導。他說自己已經走投無路了,只好冒昧求見。希望領導能夠抽空聽他反映一點情況,同時先不要跟餘茜提起。任向瑋猛然意識到自己秘書的家庭出問題了。她說:“來吧。”
什麼事呢?餘茜跟吳承業小夫妻正在冷戰,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一對年輕夫妻在外人眼中非常般配,似乎一直很恩愛,怎麼忽然就爆發冷戰?吳承業說,這一段時間裡餘茜幾乎不管家裡的事,每天早出晚歸,一門心思都在外頭,丈夫兒子都丟在一邊了。吳承業大老爺們兒得早起買菜,得接送兒子上幼兒園,得洗衣服拖地板,同時也還得上班工作,心裡時常感覺不平衡。自己的老婆跟隨領導當秘書,忙一點,家裡事少做一點,他能理解,但是有時實在憋氣時,忍不住也會抱怨幾句。東北“銀”嘛,直爽,有話不能總憋在肚子裡。丈夫的脾氣餘茜當然知道,起初她還有耐心,後來不行了,動不動就吵,然後兩人互不理睬。最近一次鬧得兇了,有半個月彼此不說話。末了餘茜對丈夫說,實在過不下去就算了,離婚吧。 txt小說上傳分享
三八節快樂3(4)
任向瑋聽了,點頭,說明白了,是這樣啊。
她把吳承業說了一頓。口氣比較溫和,沒訓,但是批評。她說看起來吳承業有些大男子主義。大老爺們兒洗洗衣拖拖地板有什麼了不得,非得老婆做才對?餘茜不是偷懶貪玩,她是忙工作。也不是餘茜自己想這樣,她跟她當秘書,沒辦法的。因此吳承業如果有不滿,抱怨老婆不對,該罵她任副市長。話說回來,即使餘茜不當秘書了,幹其他工作,同樣得忙,女幹部不容易,承擔著責任,免不了少洗幾件衣服。既然碰上了,吳承業還是應當多一點理解和寬容,這才真像大老爺們兒。
“回去你主動跟小余談談,不理不睬不說話可不行,這是冷暴力。不是動拳頭才算家庭暴力,有時候冷暴力傷害更重。”任向瑋說,“別計較她的氣話。記住一條,當初我要調她,她拒絕了。為什麼?她在乎你。”
說過吳承業,任向瑋把餘茜叫來也說了一頓。餘茜這人果然沉穩,家裡大不平靜,在任向瑋面前竟還能一聲不吭,言談舉止與平日沒一點差別,不讓人有所察覺。但是她顯然心理負擔很重,一聽任向瑋問家庭情況,她眼淚忽然就落了下來。
她說市長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有時候真覺得受不了了。
任向瑋說:“不許哭。”
這一回任向瑋沒再訓斥。她讓餘茜冷靜思考,調整好心態,處理好家庭關係。她強調了一條,很具體,很硬,直截了當,就四個字:“不許離婚。”
“那對你非常不好。”她說,“我不想看你把生活搞得一團糟。”
她問餘茜是否還記得幾年前因服農藥不治身亡的三個青年農婦?“你那三個小媳婦”?記得她們都多大年紀?一個三十二,一個二十六,一個二十九。三個都讀過初中。她們頭腦一熱一起喝下農藥。後來在農用車上她們都哭了,她們說怎麼沒給洗胃呢?她們都後悔了。
“後悔時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