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地給他穿戴好、綁上支架之後才穿上自己的衣服,腦子裡一直在琢磨是不是要回家去這個問題。
“小笛。”他叫我。
“嗯?”
“你……”他看著我,遲疑了好一會兒、澀澀一笑、搖了搖頭道:“沒什麼。”
我生怕他會說出什麼山盟海誓的話來、也怕他會要求我說什麼難為我的話,所以連忙點頭、抓著紙巾盒和毛巾進了裡間。
鏡子裡的我的確是精疲力竭的樣子,黑眼圈都深了。唉,就照他的意思吧,反正睡一覺又不能在一夜之間改變我的為人信條的咯!
抱著他坐上了輕便輪椅,我們離開了早已結束營業、黑燈瞎火的桌球房,乘電梯直接抵達了地下停車庫。
“什麼時候買車的?”方致遠指著我的銀色小Polo問。
“年初才買的。”我推著他靠近副駕駛的位置,來回看了看車子和他,問:“怎麼讓你上車?”
“先把門開啟、開直。”他指著車門。
我照辦了。
他自己轉著輪椅滑到了與座位平行的位置,拉下手剎,右手拉著門框上方的把手、左手撐著副駕駛座的椅墊,一使勁便把自己的身子移到了車上。一邊搬著自己的腿、一邊朝他的輪椅揚了揚下巴道:“把我的輪椅折起來放到後備箱裡吧!哦,你這破車沒後備箱!”
我再次給他看了我的鞋底,折起他的輪椅塞進了後座。“把我車碰壞了,看我怎麼收拾你!”上車後,我指著他的鼻尖恐嚇他。
“行!”他很胸有成竹地點頭。
我幫他把安全帶扣好、又摸了摸他的腿是不是放好了,逗得他開心不已地呵呵直笑。
“就說你疼我嘛!”
怎麼有臉皮這麼厚的人的?“我是怕別人說我欺負殘疾人!”我沒好氣地嘰咕了一句,發動了車。
“我冷,把暖氣開大點兒!”他四下踅摸著儀表盤,看來打算自己動手。
我開了暖氣,扭到最大風量。“說吧,住在哪兒?”
“上去後小轉,然後筆直開。”
我白了他一眼、沒說什麼。我估計他家肯定是近得要命,可能步行幾分鐘就可以到得了的,所以他才不肯直截了當地說地址、怕我會反悔。
事實怎證明我的猜測完全正確,這傢伙真的就住在距離酒吧一公里多的一個高檔住宅區裡!那裡的房價據說一開盤就是一萬七、現在少說都漲到兩萬五了吧。“高不可攀”那主兒住的所謂的高檔社群跟這兒一比實在是顯得太寒酸了。
非業主的車輛都只能停在路面的臨時停車位上。安保看到了副駕駛座位上的方致遠,便指引著我的車直接停在了他家樓下的一個殘疾人車位上。瞧瞧,多麼人性化的服務啊!
我坐在車裡隔著玻璃抬頭看了看面前的多層建築,然後轉頭用咄咄逼人的眼光看著方致遠、問:“租的還是買的?”
“當然是買的!”他挑著眉、一副我把他看扁了的樣子。
“你靠什麼生活?不會就是靠打打球、贏點賭資過日子吧!”我悶聲悶氣地問他。
“酒吧是我的!”
果然是他的!那Summer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老闆是誰呢?!我很納悶,不過還是完全相信他的話的,球室裡的那個廁所就很是個很好的證明。但是我不相信酒吧和桌球房會是他的主要經濟來源、能供他買這個地段的房子。於是我繼續問他:“酒吧能賺什麼錢?不就是你自己瞎折騰折騰、賺點零花錢的地方嗎?別告訴我這兒是你用酒吧和桌球房賺來的錢買的!”
“如果我告訴你我是靠打球贏來的錢買的呢?”他擠眉弄眼地反問我,活像是個獻寶的小孩。
“我馬上去警察局告你開設地下賭場、還進行數額巨大的金錢交易!”我義正嚴詞地說。
他呵呵笑了,推開車門道:“抱著我睡覺的時候我再告訴你。去把我的輪椅拿下來。”
靠,使喚人還真使喚慣了。唉,誰叫人家是殘疾人呢?
“小子,要是你真是什麼大罪犯、大毒梟的話,看我不去揭發你!”我惡狠狠地撂下一句才推門下車、給他拿輪椅去了。
大樓門口有坡度很緩的殘疾人專用坡道、推他上去並不怎麼費力。
電梯大堂很寬敞、佈置得很堂皇,處處都可以看出這兒的高人一等……好幾等。
電梯是全進口的OTIS,還設有專供坐輪椅的人士使用的樓層按鈕。我看他按了最高層:7!
電梯上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