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
他皺著臉看著我,等到我都塗完了才說:“我坐不住,得用手抓著扶手才不會倒下來。你幫我擦吧!”
我這才認識到有時候他不是故意使喚我或衝我撒嬌。
等到一切都收拾停當、真正躺在了床上的時候,天光都已經發亮了。幸虧他家的窗簾有夠厚和遮光,我的睡眠質量才不至於打折扣。
他果真要我抱著他睡、還要我的腿也抱著他,笑稱自己可以假裝被巨型母章魚給俘虜了、拖到了章魚洞裡睡覺。由於他不能翻身,最多隻是彆扭地扭著上半身躺著,所以我就側身躺著、伸手摟著他的腰,腿則跨過了他細瘦的雙腿、勾住外側的那條。
他很一絲不苟地檢查了我的手腳位置——因為都在他的感知線以下、他感覺不到,然後又關照我別把他的保護裝置給踢飛了——他睡覺的時候得穿成人紙尿褲、以免失禁,這才抓著我的手、閉眼睡了。
我很快就陷入了夢鄉,臨睡著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他怎麼會這麼軟、這麼香呢?
1…6
這一覺我絕對是睡得昏天黑地,連方致遠是什麼時候起床的、一個人怎麼夠到被我推到房間那一頭的輪椅上的都不知道。等我睜眼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又開始發暗了,一看錶,已經下午四點鐘了。
得,還打算起床就走人的呢,現在都已經到了人家留我吃晚飯的時候了。
坐起來一看,房間裡就我一個。
“方致遠!”我衝著廁所叫了一聲,沒人答應,於是我光著兩條白花花的腿就下了床、一溜煙地進了廁所,解決我膀胱裡那積壓了大半天的存貨。
上完廁所,正準備洗臉刷牙的時候,聽到有人敲房門,我想都沒想地應了聲:“進來吧,起來了!”說完之後才意識到來人肯定不會是方致遠!那傢伙哪兒用得著敲自己房間的門呀?我連忙砰地一聲甩上了浴室門。
因為沒有找到別的牙刷,我只好用他的電動牙刷使勁刷著昨天晚上起就沒刷過的牙齒。等到刷完一看,刷毛都倒了。我聳聳肩,把牙刷往杯子裡一扔,就著水龍頭的水草草洗了把臉。
這傢伙還真知道保養,桌上瓶瓶罐罐地一大堆、全是一線品牌的護膚用品。昨天晚上……呃,應該說是今天早上我實在是太累了,沒顧得上細看他的個人用品,這下正好仔細觀摩觀摩、順便在心裡再鄙視一次“高不可攀”的那一位。那位仁兄用的是碧歐泉的男士用品,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是個從裡到外都保證品質的優雅男人。
靠!看看人家,雖然半身不遂,但是對生活品位的認知度比他可高出太多了。光潤膚水就又是滋養的、又是保溼的、還有抗過敏的,而眼部護理更是從精華、眼霜到眼貼膜不一而足,剩下的那些就更加不用細數了。總之這個洗臉檯是有夠大、否則哪兒放得下他的所有東西呀?
我挑挑撿撿了好一會兒才把自己的臉給保養上了,聽了聽屋外的動靜、然後又拉開一條門縫張望了一下,確定沒人之後我才出了浴室、直奔他的走入式衣櫥,找到他昨天要給我穿的那條家居褲、又隨便拿了件套頭毛衣套上了,捲了兩下袖子和褲腿,鏡子裡一照、還挺有模有樣的。名牌貨就是名牌貨——毛衣是CK的!當然,本人長得很對得起大眾!
一抬頭,我發現自己昨天穿的衣服——從裡到外、從上到下——全都洗過、燙平了!
“我的媽呀!”我驚呼一聲、頓覺自己的隱私被侵犯了!疑惑地聞了聞短褲和胸罩上的味道,嗯,看來是溼洗的,因為沒有乾洗劑的那種刺鼻的味道。
身後一陣輕輕的嗡嗡聲,我知道是方致遠的電動輪椅發出的聲音。
“早!”他的聲音聽起來興致很高。
“早什麼呀?都快晚安了!”我羞愧地嘀咕了一句,轉頭看了看他。
他穿了一件深藍色的絨罩衫、腿上是灰黑色的同質長褲、腳上穿著厚厚的保暖襪,滿臉笑容地看著我。
我放下自己的衣服,轉身過去揉了揉他的頭頂問:“你什麼時候起來的?”他的頭頂上有兩個旋兒,難怪這麼聰明呢!
“十二點多。”他側頭避開我的手,斜眼看著我笑道:“誰像你這麼沒心沒肺的呀?睡得跟頭豬似的,叫都叫不醒,害得我只能爬下床去拿輪椅!”說著,他飛快地捏了一下我的鼻子道:“誰叫你把輪椅放這麼遠的?我的胳膊到現在還疼著呢,都是爬來爬去弄的!”他橫起左臂、撩開袖子給我看上面的擦痕。
“誰叫你不用更加軟的地毯的?該用羊絨的呀!”我學著他慣用的涼涼的口氣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