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這麼個問題:談個戀愛怎麼這麼難呢?
仔細想想,我和方致遠一起並肩作戰、好不容易闖過了一關又一關,可是為什麼還會有一個又一個的新問題冒出來呢?也許是前面的關卡我們闖得太輕而易舉,所以這次非得來一個猛烈的?那也不用猛烈成把我那個聰明的小混蛋變成一個瘋子吧?
或者……是我自己瘋了?
再仔細想想,正如方致新所言,我好像是想得太多了!什麼工作啦、朋友啦、父母啦、孩子啦、方致遠的復健風雲啦、高不可攀的揭秘啦(說到高不可攀,不得不鬱悶地提一句:這沒出息的混蛋也TMD給我失蹤了、大概是夾著尾巴逃回加拿大了吧!頭天回到孃家,我給他打了一回電話……為了罵他一頓,出出我自己給自己找來的這口惡氣!可是他也給我“您撥的電話已關機!”靠!),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是我一個人沒事找事地瞎尋思出來的!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得把這句話刻成匾、掛在我的腦門上……呃,掛在所有我看得見的人的腦門上,以便時時刻刻提醒自己!錯了,我得把這句話刻在自己的心上、以便時時刻刻地提醒自己!
嗯,說幹就幹!
我不停地在屋子裡晃來晃去、默唸著這句話,直到確定自己就算是立刻倒地身亡(呸呸呸,大過年的!)、斷氣之前的最後一句遺言就是這八個字,這才停下!然後發現爸媽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已經在提心吊膽地盯著我了。我很瀟灑地朝他們甩了甩手,說了句:“我沒事!你們忙你們的吧,舅舅他們就要來了。”
我媽說:“他們昨天晚上不是已經來過了嗎?”
我愣住、想都沒想地問:“啊?我怎麼不知道?”
我媽看了我爸一眼,那眼神……大概是詢問我爸是不是要我送醫院——精神病院!
我拍了一記額頭,勉強笑了一個給他們看看,“想起來了,是來過!”可是我TM不在……神遊到小混蛋那兒去了!
他們還是緊張兮兮地看我。
“今天晚上不是大阿姨他們要來嗎?忙去吧!”我再度揮手。
他們聽我說得有條有理的,這才進廚房去了。
我看了看桌上的檯曆,苦笑。檯曆上被我媽細細地標好了這幾天的安排!
年初一、中午:致遠來(好可愛的名字啊!)!年初二、晚上:去外公家;年初三、晚上:外公、大、小舅舅兩家來!年初四、晚上:大阿姨和三阿姨兩家來!年初五……今天已經是年初四了呀,我已經有三天沒見到、沒聽到方致遠了!
於是我立刻扭頭去找手機、打電話,結果……請參考上文!
我不是說這幾天裡我沒轉過別的念頭、想到過別的問題,事實上我想了很多、很多……多得幾乎把我有記憶以來的一生都回顧過了、幾乎要把我的豬腦袋要給想破了!
我在爸媽鼻子底下來回孤魂野鬼一樣地遊蕩、足不出戶、把自己關在家裡……我怕小混蛋來找我的時候會找不到我。
我在房間的角落裡苦思冥想、一蹲就是一個多小時,最後一屁股跌在地上、自己都不知道。
我在一桌子吃吃喝喝的人面前失態、想起方致遠的一顰一笑、跟我說過的一字一句、不知不覺就會淚流滿面……然後我會咳嗽、假裝自己是嗆到了。
我在床上躺著、毫無睡意,腦子裡翻來覆去在滾動著“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八個大字,等到不知何時好不容易睡著的時候卻被窗外的爆竹聲聲嚇醒、捧著狂跳的心、竭力告訴自己這不是方致遠開槍自殺的聲音。
我對爸媽生氣、憤怒、暴躁,然後我再對他們道歉、賠不是、點頭哈腰。
我搶著接家裡的每一個電話,然後對每一個不知道是誰惡聲惡氣、極不耐煩,最後把電話扔給爸媽、告訴他們是找他們的。
我在窗下傳來男人的聲音的時候飛撲到窗前、看看是誰,然後就趴在窗臺上面腹誹他們講話太大聲、太旁若無人。
我在夜幕降臨的時候拉上所有的窗簾,避免看到天空中升騰、綻放的煙花。
我不開電視、不聽廣播,怕得到某高檔住宅區有年輕的、半身不遂的男子因各種莫名的理由猝死家中的噩耗。
……
我瘋了,比方致遠還要瘋!
第三天的快到吃晚飯的時候,我所有的情緒爆發了。板著臉從親友中間起身、鑽進了自己的小房間裡,把爸媽堆在我床上的阿姨他們的衣服全都扔到地上、狠狠踩了幾腳,然後就爬上床、把腦袋伸到被子裡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