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索出一點門道來了……他問的話必定是前後有關聯的!
“然後呢?”他又問我。
“沒有然後啦!我沒有問過他,就像當初跟你說過的那樣!”
“我是問你,你怎麼想的!”
“沒怎麼想。”
方致新輕嘆了一聲,再次坐直了身體、問:“你可憐他嗎?”
“可憐?倒也不至於!”我皺起眉,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很心疼他。”
“嗯!”他頗為滿意地點了一下頭,又問:“你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
“什麼?”我少少地緊張了起來。
“那個女醫師的丈夫起訴了致遠,你知道嗎?”
我愣住了,“網上沒寫啊!”
方致新苦笑了一下,輕輕點了下頭道:“他要致遠賠償他們一百四十萬英鎊!”
“啊?!”我跳了一下。一百四十萬英鎊?那該是多少人民幣啊?!肯定有好多好多個零呢!“賠了嗎?”我膽戰心驚地問了一句。
“那場官司打了一年又四個月,最後對方還是輸了!”他淡淡地說了一句。
“哦!”謝天謝地!一百四十萬啊……把城堡賠給他都不夠吧?這人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啊!
“你知道官司結束之後,那個人幹了什麼嗎?”
我受不了方致新的這種敘事方式了,勃然大怒道:“麻煩你有什麼話一口氣說完好嗎?”
方致新沒有被我的怒氣影響到,只是把臉扭向了游泳池的方向,過了一會兒才低低地道:“一出法院、那個人就從車裡拿出一桶汽油澆在致遠的身上、要殺了他。他說既然致遠……不想活、就該讓他痛痛快快地再死一次,免得再害了別的孩子的母親、別的男人的妻子!”這番話他說得又快又急,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是卻讓人很清楚地感覺到他在難過和憤怒。
我的胸口被什麼東西猛然一擊、疼得我連忙用雙手捂住、差點痛撥出聲。
“這件事之後,我把致遠送到上海來……”他嗤笑了一聲,回頭面對著我,“因為我知道你應該還在上海!”
“嗚……”我再也忍不住了,疼得低呼了一聲。腦子裡潮水一般、紛紛雜雜地湧進一大堆小混蛋曾經說過的、當時聽了讓我渾身直起雞皮疙瘩的話:我喜歡你很久了!你知不知道為了今天能來費了我多大勁兒?因為我只能愛你一個人啊!總會見到的……
“來上海之後,我們找了你很久。以前的學校、小潘的家……”
天哪,他怎麼會知道小潘的?!我一下子抬頭、緊緊地盯著他。
“可是……”他搖了搖頭,低聲道:“沒人知道你的下落,小潘他們也早就搬家了!”他不再說話、也不看我,只是半垂著眼皮、盯著膝蓋上的某個點。
“你……早就知道我了?”我好不容易緩了過來。
“嗯!”
“多早?”我得弄清楚小混蛋是不是把當初在小潘隔壁偷聽的故事也告訴他了。
“很早!”
“早到什麼時候?幾年、幾月、幾號?”我咬牙切齒地問著,恨不得撲過去把他給撕碎了!
我的問法生效了。
“二〇〇一年十一月四號!”他還真TMD給了我年月日!
我愣了愣,仔細看著他、試圖從他冷冰冰的臉上分辨出此話的真假。
不等我發問,他自己解答了我的疑問……屈指可數的事情啊!“第二天就是我能做角膜移植的最後期限。致遠要我接受移植,然後陪他來上海找你。”說到這兒,他再次苦笑,“他還騙我說他能站起來了……其實,他是靠肩膀上吊著的威亞站起來的。”
我一怔,然後也苦笑了起來。這個小混蛋啊……“他跟你說了我……多少事?”還是沒放心。
“哼!”他從鼻孔裡嗤笑了一聲,“他只是告訴我他這一輩子只要你一個女人!”口氣裡有著嘲諷的味道。
我沒在意……真的!腦子裡又開始盤旋小混蛋跟我說過的那字字句句。
“何小笛……別在乎太久了,好嗎?”方致新的語氣很奇怪、很陌生……有哀求的味道。“他會這麼自暴自棄……”他驟然閉嘴、沒有再說下去。
我深深地皺眉,覺得他沒說完的話裡還有什麼隱情,於是替他說了下去:“其實也是一種慢性自殺對嗎?”
方致新的嘴唇抿得更緊、唇線變得筆直而僵硬。
我知道我猜對了。
室內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