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恭敬地跪立當下。
“年酒倫,把你知道的說給瑞王聽吧!”沈徽淡淡說著,神情卻慢慢地冷沉下來。
陽光從窗欞間細紗中灑進來落在沈醉肩頭,照著他半邊臉頰如皓月般瑩然,他凝眸看著當下那人,眉頭不禁挑了挑,
“你是誰的手下?我沒見過你!”
年酒倫晃了晃身子頭垂在胸前,嘶啞著聲音回道,“回瑞王殿下,老奴聽十三公公的差!只是在冷宮打打雜做些粗鄙活,上不得檯面,殿下自然見不到老奴。”
他的聲音低沉暗啞的不像正常人,很明顯是被人為破壞過。裴菀書聽在耳中竟然湧上一陣心酸,不由得細細端詳,只可惜他弓背垂首,看不到模樣。
沈醉輕輕地“哦”了一聲,忽然眼中寒芒一閃,哼道,“你且抬起頭來!”
誰知道那老太監頭低得更加厲害,顫聲道,“老奴不敢!”
沈徽正襟危坐,嘴角噙著一絲笑意,看了看裴菀書對沈醉道,“他是怕嚇到你們!我第一次見也嚇了一跳!”說著對年酒倫吩咐道,“沒關係,讓瑞王看一眼!”
年酒倫聽得吩咐微微抬了抬頭。
裴菀書在看到年酒倫那張臉的時候身子猛地一顫,嚇得她一哆嗦,那聲幾乎生生卡在喉嚨裡,一隻手從袍袖底下用力握住她發顫的手,給她一絲安定的力量。
她從沒見過那樣恐怖的一張臉,大半邊臉被燒得毫無完膚,鼻翼消失只有兩個黑通通的洞。臉頰粉色的嫩肉讓人觀之毛骨悚然,那消失的眼瞼使得眼睛無法閉合,翻動著慘白的熒光。他宛若死水般的眼珠飛快地掃過沈醉,卻在看向她的那一刻起了一絲波瀾,但是那樣恐怖的一張臉卻讓人無法看出情緒。
裴菀書心頭震撼無比,飛快地凝注心神看向沈醉,見他一雙清亮的眸子正關切地望著自己,朝他笑了笑卻也只是嘴角抽搐了一下,神情是無比的憐傷。
沈醉心頭憐惜,安慰地握了握她的手。
“老四,我和母妃費盡力氣才在冷宮的犄角旮旯裡幫你找到這個人,你聽他說吧,我出去走走!”沈徽嘆了口氣似不忍心一般起身出去。
沈醉握緊了裴菀書的手,淡淡道,“你知道什麼就說吧!”
年酒倫伏在地上,如同小山一樣的駝背顫了顫,啞聲道,“老奴很早的時候並不是這樣的,二十多年前宮裡頭一場大火,老奴逃避不及才被燒殘的。”
沈醉心頭不禁“啊”了一聲,雖然沒有什麼記憶可是聽老宮人說母妃就是因為大火受驚,然後重病不起的。
他放開裴菀書微微欠了欠身,雙眼如冷月般盯著年酒倫,語氣淡緩聲音卻冷得幾乎結冰一般凌厲,“那場大火發生在景明宮,上百個宮人都燒死在裡面,你怎麼會逃出來?”
裴菀書也記起小時候跟父親去翰林院,翻看書籍的時候看到一本宮中記事,那上面提到了大火,但是卻語焉不詳,後來她問過母親,母親當時背對她斥責了一番,然後恰好生了好幾天病。
“回王爺,火燒起來的時候老奴忙著去救火,結果被人敲了一悶棍,一陣劇痛便人事不省。醒過來的時候渾身疼得要命,被一根木頭壓住,我拼命喊,才有人將我拖出來。他們見我人不人鬼不鬼黑乎乎一坨嚇得紛紛逃走,後來一個跟著十三公公當差的好心公公救了我,將我帶去冷宮,他死後十三公公也沒攆我,就讓我在角落裡打打雜,不許出來見人,就這樣宮裡也沒人認識老奴。”
年酒倫跪在地上,因為駝背頭很自然便深深地弓著,看不見他的臉,他的聲音也是蒼老嘶啞聽不出情緒,既沒有悲傷也沒有幸存的喜悅,就像一潭死水沒有微瀾。
但是裴菀書卻能看出他的駝背顫悠悠的,似是在壓抑著什麼一般。
沈醉左臂拐著案桌,右手搭在膝蓋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年酒倫深埋的頭,臉上一時間看不出表情。
房中一片靜默,只有窗外一棵青檀樹上鳥巢裡的小鳥嘰嘰喳喳,冷冽的風透過微開的窗縫旋了進來,卻被屋子裡沉悶的氣氛迫得立時消散無形。
半晌,沈醉淡淡道,“你還要說什麼?”
年酒倫因為跪久了,身體更加不適,晃了晃,才道,“起火的那天夜裡楚王殿下本來是住在那裡的。楚王殿下進宮面聖,皇上讓他住在宮內,方便說話以及與太后親近!”
“這跟本王什麼關係?”沈醉突然打斷他,一出口讓裴菀書覺得屋子裡的熱氣突然冷卻下來,
裴菀書微微抬眸看向他,他本來微翹的唇角如今緊緊地抿著,如冷月般清泠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