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菀書坐在熏籠上,看了半日的書,卻什麼都看不進去,喊了半天木蘭水菊都沒影子,一時更加煩鬱,便出門去院子裡看梅花。
積雪堆在假山下,背光的地方便又是一座小雪山,形狀竟然秀美精緻。裴菀書專心地研究了半天,看雪山那些孔洞是怎麼弄出來的。
聽得身後有人道,“天這麼冷,夫人怎麼沒穿大氅?”是謝小天。
“我就是隨便出來走走,屋子裡太悶了!你這些日子還好嗎?”裴菀書笑著問他。
謝小天精神好了很多,臉上稍見豐潤,一雙眼睛更加波光瀲灩。“現在除了吃就是睡,我都快成豬了!能不好嗎?”他自我嘲笑道。
裴菀書掩口輕笑,“大家都一樣,你也不必自嘲!”
謝小天笑笑,“我不開心的時候就來這裡晃盪,然後堆堆假山,或者看看梅花,不一會心情就開朗起來!”
裴菀書仰頭看著藍天,視線空曠讓人有點發慌,頭暈暈的,“小天,你想過報仇嗎?你說你的家人是被害死的?!”她沒有那種感受,所以感覺不到沈醉的痛苦。她更加不能想象自己的父母被人害死,她會如何瘋狂,因為就像想象拿了刀砍掉自己的手一樣,根本不能夠。
“……”謝小天默默地看著那株光禿禿的梧桐樹,神情憂傷,雙眸黯淡無神,半晌,他嘆了口氣。
“如果沒有遇到夫人,只怕小天早就死了!”他笑起來,似是譏諷自己,“我現在只想如果靠自己也能活下來,不必依賴別人,也不必連累別人!”
裴菀書看了他一眼,他身上籠著一層看不透的憂傷,又像自心底散發出來的憤怒,下意識地退了一步,笑道,“如果你覺得無聊不如我推薦你去翰林院吧。你識字可以去編編書,我父親肯定會喜歡你的!”
謝小天笑了笑,看向裴菀書,“在裴府住了一段日子,他們都是好人!但是我沒機會和裴大人說話。”
裴菀書搖搖頭,“沒關係,我爹爹平日很少在家,他忙得很,回頭我寫封信給他,你就不用如此悶了!有時候真是羨慕你們男人,不用呆在家裡!”說著她深深地嘆了口氣。
謝小天深深一揖,“如此謝謝夫人了!”
裴菀書忙還禮,“你客氣了,我只能推薦你去,去了做什麼,是端茶倒水,還是掃地編書這就看你的造化。裡面的人個個清高自傲的,你也要忍受才是!”
謝小天笑起來,露出淺淺的酒窩,“夫人放心,我還有什麼苦不能吃?”
裴菀書頷首道,“那就不耽誤,免得悶了你,我們這就回去寫信!讓西荷送你去我孃家,我大娘現在再見你,肯定會喜歡的!不過你若是被人欺負可要記得告訴我父親或者讓人來告訴我。雖然那裡的人都一心做學問,也難免有些皇親國戚的拿權勢壓人,他們喜歡作弄人是真的。”
謝小天忙應了。
裴菀書讓路管家觀察過謝小天,他不僅能讀書習字,而且還頗有見地,就算是貢生也未必有他的水平。所以她覺得讓他呆在府裡是委屈了,不如去編編書,說不定什麼時候被人發現了才能,也能入仕一展抱負。
信剛寫好,讓西荷去送給父親,結果沈醉就來了。
看到謝小天在,沉了沉臉,謝小天忙行禮然後跟著西荷出去。
裴菀書沒理睬他,走進暖閣躺在軟榻上看閒書。起眼看了看跟著挑簾入內的沈醉,寒冬裡他竟然裡面穿著件素色長衣外面敞懷披了件鶴氅,頭髮和眉睫上都是細細白白的霜絨。一進室內他將大氅隨地一扔,“你怎麼還沒將謝小天打發走?
裴菀書瞄了他一眼,翻了個身朝裡,繼續看書。
“看什麼書這麼入迷?”他笑著走近,在榻沿上坐下。
裴菀書往裡靠了靠,淡淡道,“那邊有凳子,我們沒親密到如斯地步!”
沈醉不置可否地笑笑,在她身邊躺下,雙手抬高枕於腦後,“朝廷正在加緊設立行商司,冬至後小八就走馬上任,到時候你就忙了!”
“隨便你們吧,反正我也不過是你們想怎麼擺弄就怎麼擺弄的,”淡淡地說著,往裡靠了靠,離他遠一點。
沈醉翻了個身,水眸融融,深深地凝視著她,“你似乎又在針對我!”
“我針對你做什麼?說的是實話!”說著坐起來,看了他一眼,卻躲開他的視線,“我有話要對你說!”
“沒話你也不會找我,是麼?”他笑了笑,翻了個身手臂勾上她的纖腰,懶懶道,“說吧!”
抓住他的手腕卻掰不開,鼻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