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何公公打發人送東西來了,說八殿下在我們這裡住著吃喝,皇上交代將他的錢送來,還有幾枚上等靈芝,幾根老參,其他幾盒東海幾國進貢來的南珠東珠,另外--”
聽木蘭脆生生的說著,裴菀書笑了笑打斷她,“好了,有單子放下看看,讓路管家陪著公公喝喝茶,就說我身體不舒服,不去見了。”
木蘭應了一聲將單子送進來擱在炕桌上,又道,“剛才碰見八殿下打發人來說請夫人一起進宮去看看永康公主。她今兒哭鬧著說要跟夫人說話。”
裴菀書微微蹙眉,難道今日小太監是來傳這話的?是皇帝要找她?
當下心知肚明,讓水菊幫她更衣,然後叮囑了幾句便帶了西荷去找沈睿。
他一身墨綠錦袍,外面罩著厚厚的黑色大氅,一臉不耐煩地盯著她。
“身體能行嗎?”雖然他臉色本來就比常人白幾分,現在卻是越發的透白。
“沒你想的那麼不中用!”他笑著跟她出了門。
“父皇想見你!”上了車,沈睿便開了口。
“哦?”她故作驚訝地看他。
“上一次父皇跟你說了什麼?讓你那麼憤怒?”沈睿倚在沉香色錦緞靠枕上,定定地看著她。
“沒什麼,府裡起火也是我沒管好家!”她淡淡地說著,將話頭岔開,現在想沈睿確實不知道皇帝的心思,自己那日遷怒於他,倒是錯了,心下有點內疚。
沈睿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那冬至夜裡,是誰將你抓走的?”
裴菀書挑眉冷笑,“我倒是想知道,別讓我逮著是誰,讓我知道我肯定不會放過他!”
沈睿看她不像說謊的樣子,便道,“宮裡現在傳言鬧鬼沸沸揚揚,永康看見過,你又失蹤過,黃赫帶人犄角旮旯都翻遍了卻找不到任何線索。這下子他們更當成是鬧鬼,別人嚇得人心惶惶,你卻沒有一絲懼意,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裴菀書失笑,“誰說我不怕,難道我怕了那些可惡的鬼鬼怪怪就會放過我嗎?”說完垂下眼睫斂去清冷的目光。
皇帝在華歆宮哄著永康,她睡下了,神情猶自帶著懼怕。
看見裴菀書來,皇帝起身,讓宮婢仔細看護公主,也不讓他們行禮,便率先去了隔壁,裴菀書只好跟上,沈睿卻被何其攔住。
“你要見我可是有什麼事情?”皇帝面上透出一絲疲憊,攢拳輕輕地敲著胸口,低低地咳嗽了兩聲。
裴菀書站在他的斜後方,映著房中角落白日依然長燃的燭火,看到他鬢髮中有幾絲銀色。看起來他也沒有那麼快樂,竟然開始蒼老起來。
“陛下,臣妾今日來有事情要稟告,同時想請陛下開恩。”說著伏在冰冷的石板地上。
皇帝輕輕地“哦”了一聲,凝眸看著她,淡淡道,“如果朕不說開恩,想必你也不會稟告,如此你先說說看!”
聲音緩而淡,並沒有刻意威嚴可是裴菀書依然覺得幾乎透不過氣來,微微挺了挺脊背,儘量保持平和語氣,“陛下一代明君,就算對我等臣下之子女也是聖恩拳拳,對天下子民亦是寬懷以待,隆恩浩蕩--”
“所以朕也要對老四如此,對嗎?”皇帝輕輕地打斷了他的話,聽不出一絲的惱意,依然是淡淡的。
裴菀書頷首,知道了沈醉的身世,她也矛盾,但是如今看來沈醉根本不是皇帝的對手,能夠全身而退已經不錯。
就算是楚王知道又能如何?到時候只怕是枉死更多的人,當年楚王可以捨棄他的好朋友,如今也未必不會捨棄他這個沒有一點名份和親情的兒子。
“請陛下開恩!”俯身在地,恭敬謙卑。
“朕也不是冷血之人,怎麼會忍心傷害自己的孩子呢?你放心,只要他不參與圖謀不軌的事情,朕不會趕盡殺絕。而且他是我大周的棟樑之才,朕就算大義滅親也要顧惜人才!”皇帝走近兩步,彎腰將她託了起來。
裴菀書忙謝恩,依然半垂螓首,“陛下,雖然王爺對東宮不敬,可是他對陛下和皇后娘娘沒有半點不敬的心思。而且他也只是為大周的未來籌謀,自己沒有半點私心。只不過他區區一介王爺,籌謀這些是逾越了!他不該洞若觀火,體察到東宮的弱點,讓其他人鑽了空子,給東宮帶了無法挽回的羞辱。陛下若要降罪,他自也無話可說,只請陛下能夠念及父子情意,格外開恩,希望能讓他隨我和父親離開京城去山野之間修身養性!”
皇帝靜靜地聽著,垂眼看了看她,又低低地咳嗽了兩聲,嘆道,“從來都以為自己能夠強大到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