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彥允知道她是在和自己開玩笑,就伸手摸了摸她的發,“嗯,我多給你畫幾幅,你以後就傳給孩子,當成傳家寶傳下去。”顧錦朝臉一熱,又繼續說,“那您該給這畫加個印章才是。”
“給你用公章也一樣。”陳彥允從袖中拿出一枚綢布包著的印章,讓錦朝找了印泥出來給她蓋在畫上。公章上刻的是‘九卿’,陳彥允還有一枚官章,不過是放在戶部不會隨身攜帶的。
錦朝叫了青蒲過來,讓她把畫送去裱。
陳彥允拉起她的手說:“走,你帶我去看看你住的地方。”
給她的畫畫了有一個時辰。他骨頭都僵了,正好去活動活動。
顧家本來就不如陳家大,錦朝住的妍繡堂還處於西跨院和前院交界的地方。走到西廂房就能聽到前院賓客的喧譁。穿過夾道後面就有個花圃,種了榆錢樹。錦朝喜歡吃榆錢。還是她搬到大興之後親手所植的。院子裡有一口長青苔的陶缸,養了幾朵碗口大的睡蓮。西次間的窗簷邊她特地種了綠蘿,一開窗就能看得到一片清幽的綠色……西次間房裡那副屏風是她親手所繡,很常見的梅蘭菊圖。
陳三爺都一一看了,問她:“你是從適安搬到大興的,那你小時候是在適安長大的?”
錦朝搖搖頭說:“我是外祖母帶大的,在通州寶坻。”側頭看他,“那您呢?一直跟著娘在宛平住嗎?”
陳三爺說:“也跟著父親在任上蘇州住過幾年。那時候我喜歡坐船,我記得太湖邊有個白蝦館,裡面做的河鮮很好吃。蘇州文人雅士多,父親常帶我去拜訪當時有名的居士,還有當時最負盛名的吳中四才子的衡山居士。”
衡山居士……如此著名的人物,顧錦朝自然聽說過。她饒有興趣地問:“那您和他談了些什麼?”
陳彥允目光放遠,溫醇細語地跟她說:“衡山居士那時候也是近八十歲的高壽了,長了一把白鬍子,不僅指點了我的書法,還送了父親一簍大閘蟹。”
顧錦朝覺得很有趣。不過看到外面天已經全黑了。暗想留他也不好……兩人回房的時候,晚上可要避開的。
她跟他商量明天回宛平的事:“……早上我先去給祖母、母親和父親請安告別,再回宛平去。您明日要去內閣嗎?不如我讓小廚房先備下早點。”
陳彥允搖搖頭說:“我特地來接你回去的。自然要陪你回去,內閣近日也清閒。”他左手摩挲著佛珠,突然輕輕地問:“你認識葉限吧?”
顧錦朝一時沉默,他剛開始不問,她還以為他不會問了。
葉限究竟給陳三爺說過什麼?她不太確定,葉限又一向肆意妄為的……顧錦朝覺得有點頭疼。只能斟酌著說:“世子爺是五嬸孃的弟弟,見過幾次。”
她抬起頭,卻看到陳彥允正盯著她,她好像又看到三爺那種目光。明明面容無比的溫和,眼神卻十分的銳利。好像刀子一般深入人心。別人的什麼掩飾都是徒勞的。不由讓她手心發涼。
她和葉限的關係確實很複雜,要真的說起來。葉限幫過她,她就幫了長興候家躲過睿親王一劫。至於那日葉限衝進她院子裡,拉著她的手說‘不如我娶你’的話,顧錦朝只當他是一時糊塗。
顧錦朝決定如實和陳三爺說清楚,畢竟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母親原來病重的時候……世子爺請了自己的師父來給我母親醫治。卻沒有來得及,母親還是先去了一步……”她說得有些猶豫。也沒有把當初長興候宮變的事說出來,畢竟這些事太複雜,牽涉到長興侯府和睿親王的爭鬥。這些她本不應該知道的東西,她也不能解釋她為何知道。
況且當初睿親王和張居廉交好,她幫了長興侯府,卻相當於是對張居廉不利。陳三爺雖然是她丈夫,但同時也是戶部尚書,內閣閣老,朝堂鬥爭他比誰都熟悉……和他比起來,自己活了兩世也顯得嫩了。
陳彥允卻緩緩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嘴角帶著一絲笑容:“瞧你,怕什麼?我還會不信你嗎。”
顧錦朝被他的手一碰,心裡更是發緊。
陳彥允的手向下滑,輕輕摸著她的臉,她的肌膚十分白嫩光滑……他卻突然把錦朝拉到自己懷裡,低下頭親了親她的臉:“好了,我不問了。不過你以後還是少見他吧……”
葉限說起顧錦朝的時候,他心裡就知道,葉限不會平白提起她,兩人之間肯定不只是認識這麼簡單。卻不知道兩人交集這麼深,葉限這樣薄情寡義,心思多且複雜的人。會平白幫她母親治病嗎?
顧錦朝覺得這個吻十分滾燙,落著她臉上,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