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換一身衣裳。
佟媽媽想了想,大少爺不在七方衚衕讀書雖然影響了學業,卻也是為了夫人,算是情有可原的。不知道小姐為何動氣了,這又是要去哪裡……她卻沒有直接問,而是說:“小姐,這事需不需要告訴夫人?”
錦朝回頭看了她一眼,這房裡還有白芸在看著爐火,青蒲正在幫她梳髮髻。
“這事一定不能讓母親知道,誰說出去了,我肯定要責罰她的。”她見青蒲拿起了一對貓眼石耳鐺,又說,“梳好髻就行了,去拿傘來。今天父親在哪裡歇息?”後面那句問的是佟媽媽,錦朝特地讓她注意此事。
佟媽媽忙說:“在靜安居羅姨娘那裡。但是……小姐,這天都要黑了,還下起雨了,您不如明天早上再去。”
錦朝搖頭:“這事拖不得。”她看佟媽媽神色還有些迷惑,似乎不太明白,又解釋道:“顧錦榮回家這麼久,去探望母親又有多少次,每次有多久?因為母親不去七方衚衕讀書簡直就是笑話!這主意是別人告訴他的,他的個性聽風就是雨的。要是讓他留在顧家讀書,那還得了……”
不知道誰給他建議讓他留在顧家,簡直就是荒謬。
顧錦榮的學業本來就是一般了,在七方衚衕只能勉強跟上。他又特別容易被環境影響,顧家沒有別的子弟陪他讀書,一個人請了西席教?恐怕沒幾天就不成樣子了!
他要是真留在顧家了,宋姨娘或者顧瀾在暗中讓人引導他一下,教養得更差些,以後就真沒救了。
錦朝讓青蒲撐著傘,兩人便往靜安居去了。
雨雖然不大,但是也溼了鞋襪。錦朝剛到靜安居就被柳婆子看到了,連忙請她到了耳房,又捧了手爐、端了熱茶過來。“還下著雨呢,大小姐怎麼到靜安居來了。”
錦朝把茶遞給了青蒲,她護著她不被雨淋,自己卻溼了小半個肩膀,現在也該暖和一下。
“找一身衣服給青蒲換了,我要去見老爺。”
現在靜安居都是錦朝的人,她的話這些丫頭婆子自然不會說半句。柳婆子去找乾淨的衣裳了,陳婆子領著她去東次間:“羅姨娘正和老爺用晚膳呢,晴衣伺候著。小姐您在這兒等著,免得淋了雨。我就去裡面通傳一聲。”讓她坐在正堂的太師椅上。
錦朝看了看正堂外,天已經全黑了,雨簾細密,什麼都看不清。
陳婆子請她過去。
到了東次間,迎面卻是一陣暖意。羅姨娘站在父親旁邊幫他佈菜,落地燈罩的光芒下人亭亭玉立,點頭朝她笑笑,臉上有幾分羞色。
錦朝看到桌上還有一副動了的碗筷,再看到旁邊的秋葵手裡正拿著筷子,心裡已經明白怎麼回事兒。羅姨娘和父親同席吃飯……不過這事她也不想管,而是向父親行了禮道:“……女兒聽說錦榮想在家裡請西席授課,已經請示了父親,不知道父親怎麼想?”
對於父親這樣的人,還是直接問比較省事。
顧德昭笑著讓自己女兒先坐下,又吩咐秋葵給她備下碗箸。“你著急來,肯定還沒吃晚飯吧。錦榮是和我說過此事,他心疼你們母親病重,想在家裡能伺候著,這也是百行孝為先……雖然有些影響他的學業,請了原來在國子監教書的郭先生來教他,也應該是無礙的。”
錦朝搖頭道:“父親,雖說錦榮是想盡孝,但是您也知道母親的。她肯定希望錦榮在七方衚衕讀書,而不是在家裡伺候她……要是錦榮制藝有成,三年後中了舉回來光耀門楣,可不更是盡了孝道了。”
顧德昭一時沉默,不過片刻就問:“你是不希望他在家裡?我以為錦榮在家裡,你們兩姐弟能更親密些。”
有顧瀾在,顧錦榮在家裡越久他們恐怕就越生疏。
她不說這個,而是繼續勸道:“父親您也清楚,錦榮可不是醉心學業的人,要是讓他在家裡讀書,恐怕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最近永陽伯的三公子又愛來找他玩,您是知道這位三公子的……錦榮前不久還和他一起到郊外走馬。”
永陽伯家三公子出了名的遊手好閒,家裡幾個兄長都在七方衚衕讀書,他偏偏不去。又是最小的嫡子,永陽伯和伯夫人也管不了他,染得一身豪奢氣。這事錦朝早就知道,但是她和顧錦榮的關係已經不好,不想為了這事去惹了他,所以一直沒有說過。
旁邊的羅姨娘也輕聲道:“我看大小姐說的有理,大少爺還是要以舉業為重,可不得聽了二小姐的話就想一直留在家裡了。”
顧德昭皺了皺眉,問羅素:“這主意是顧瀾出的?”
羅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