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看看星星,多漂亮。”
這是我那次旅途中最難以忘懷的一刻。魔力是種天賦,無數人為此執迷幾近瘋狂。雖然我是肄業生,而且只會一種毫無用處又誰也搞不懂的魔法,但也已經讓很多人垂涎不已。我退學時除了我父母,罕有人支援我的決定。他們扼腕嘆息,訓斥我說別人想要的東西你唾手可得卻不珍惜。
我說我不喜歡,僅此而已。
之後我混得不太好,他們更加對我指指點點,試圖證明他們有先見之明。我越發成了胸無大志的失足青年典型。但在遠離家鄉的巫毒沼澤,一個素不相識的老婆婆的一句話卻讓我無比感動。做自己喜歡的事,有什麼不好?
老婆婆給我指了去沼澤的路,還告訴我可以去哪裡租一架小旱橇進入沼澤。我謝過了她,她叫我一定要去看望她。“我是北岸人。你到了那裡記得來看看我。”
巫毒沼澤北臨宏偉屏障,有條河發源於上面峰頂。河流沿山而下,路過今日的暴風平原時向東拐了個彎,劃出了一條東西走向的河道,最後注入巫毒沼澤東部。石林避難所是在河的南岸,北岸則是原住民所在,就是老婆婆說的那裡。
“一定。”我答,然後問了她的名字。
之後我到了避難所。我在石林邊緣找到了礦區入口,那裡應該還有些零碎的水晶原石剩下。但裡面早已變成了熊窩,我進不去。
於是我去了灰色秩序那邊,問他們能不能幫忙保護我一下,我付一點錢也沒關係。“我知道你們是很厲害的暗影秘術師。”我說,“野熊肯定不在話下。”
“我們是秘術師,可我們沒工夫幫你。”幾個年輕的秘術師答,他們正在擺弄幾枚照明符文。“想進洞就自己去吧,要是連幾隻野獸都搞不定,死了也就死了。”
不幫忙就算了,後面這話實在太好聽,但那時我氣人的本事也已經初具雛形。在旁邊看了這一會兒,我知道他們是想參考照明符文的原理,用暗影能量造出光來。於是我出門買了個西紅柿,又從自己的手電筒上拆了點零碎下來,回到他們跟前。
“你們想要光嗎?”我問。
“你要幹什麼?”他們一臉不耐煩。
我把手電筒上拆下來的燈泡連上電線,再連上兩片電極,往西紅柿裡一戳,燈亮了。
“看,這就是光。”我說,“順便提醒你們一下,用暗影能量不可能造出光。你們得找本魔法原理的課本看看,小學二年級的就行。”
我成功地反殺了他們,接下來就是當年在皮城魔法學院無比熟悉的情節,他們拿著火球冰箭追著我跑。跑得整個避難所都出來看我們。
這一鬧驚動了他們的老大哈斯塔,這位年長點的諾克薩斯秘術師使勁訓了那幾個人一頓,叫他們好好唸書,我聽得很爽。訓到最後,哈斯塔又補了一句:“你們還得學學怎麼做人,要幫助弱者,不要因為自己會魔法就看不起別人。”
我受到了成噸的精神傷害,灰色秩序根本是上樑就不正。我憤而離開,這差事大不了不幹了。這時我想起了那個老婆婆,覺得走之前起碼要去看看她。
我便去了河北岸,發現那和避難所完全是兩個世界。房屋破舊低矮,住民衣著襤褸,靠幾塊耕地維生。我拜訪了老婆婆,順便也問她為何生活如此。相比之下,南岸的避難所雖不算富足但絕對安穩舒適,他們搬過去住會好得多。
“我們是原住民,我們有先人的遺訓。‘魔法與貪心皆不可取’。”老婆婆說。“避難所那些人都是魔法師,我們不能靠他們。我們更相信星星。”
向流星祈願,巫毒沼澤自古有之。但看這些原住民的生活就知道這只是個迷信的說法而已。別的不說,他們天黑之後只有蠟燭可以照明。
這時其實不妨追求一下魔法,至少南岸可以給他們些照明符文。但老婆婆的表情堅定而虔誠,我不好說什麼。
“魔法與貪心皆不可取。”她甚至又重複了一遍。
不用魔法,那就得上科學技術了。我便問他們用不用電,他們搖頭。“建不起。”
我很想幫他們做點什麼,但我也只會做個西紅柿燈。老婆婆反倒拿了他們特產的月崖莧招待我吃。這是種特別的植物,葉子小小圓圓,非常好吃。我和他們說可以多種些賣錢,婆婆笑笑。
“這東西太難伺候。白天它一見陽光就枯萎,必須蓋著。到了晚上它才長,但又得周圍有光。”她一指窗邊,我看到一個花盆蓋著一塊布,旁邊放著個小蠟燭燈,“自己種幾棵還不捨得吃,哪有多餘的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