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剩下的半口氣,是直到前後院子都收拾乾淨,石頭、沙土都堆到了一旁,該燒的一把火燒了,又是火燻、又是撒生石灰、炭灰的再三消過毒後,才鬆下去的。
算算日子,半拉月已是在不知歲月的忙忙碌碌中過去了。
期間各家各戶還真是填寫了申報表,之後也果真有做公的親自上門挨家挨戶的核實受災情況,進行撫卹。只不過卻並不是所謂的兩天以後,而且已經不知道多少個兩天過去了。
好在的是雖晚了不只一點,可該賑濟的卻是半文未少。救濟糧也發了,賦稅也減免了。另外,凡房屋傾倒而無力修葺者,朝廷每間還給銀二兩。水災中有死亡人口的家庭,不能殮葬的,每人也給銀二兩。
雖然杯水車薪,可就地取材的土牆草舍卻能建上兩間了。
不提別人怎麼想,金魚兒同羅稻葵兩口子總是滿意的。
收了銀子,羅稻葵就拉著金魚兒出來丈量地界,比劃著告訴金魚兒,“從這到這,咱們起上六間房。一間做灶間,一間做蠶房,一間做燻房,剩下的三間給我做工房你說怎麼樣?”
金魚兒就抿著嘴笑,一聽這話就知道羅稻葵是個外行。
夯土房密封性不算頂好,溫度也不大好拿捏,還容易滋生蚊蟲。而蠶寶寶嬌貴的很,天敵又很多,她是準備養在西屋裡頭的。
羅稻葵就摸著腦袋傻笑,“我們家沒養過蠶。”又問金魚兒,“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養?”又自告奮勇道:“到時候我去採桑葉。”
只蠶還沒開始養,趕在修橋鋪路之前,又趁著天氣晴好,羅稻葵請了村裡十來個壯勞力,花了兩天功夫在原址上起了五間土牆草舍,又起了三間豬圈羊欄。
剛剛安置好,卻不知道哪一天,正中間的工房裡突然飛來了一群蜜蜂,從土牆的縫隙裡鑽了進去,在牆外的背陰處築起了巢來,等到金魚兒去山上挖了火棘種在籬笆牆旁的時候才發現這群小傢伙,它們已是安好了家了。
鄉下孩子都有經驗,每到春天油菜花開的時候,就會有蜜蜂飛到家裡頭的牆頭洞眼裡或是屋簷下的蘆柴裡產蜜,這對於孩子來說可是樁頂頂幸福甜蜜的事兒。每到這時候,最喜歡的事兒就是巴在泥巴牆上找蜂窩,或是在牆根下找封了泥的蘆柴管。
金魚兒同羅稻葵說起童年的往事好像歷歷在目一樣,原本還怕蜜蜂傷人,可一個晚上過去後,就再是捨不得打掉蜂巢了。
冬至餃子夏至面,等到吃完夏至面,金魚兒家的院子裡已又是一副欣欣向榮的場景了。
雖然早已過了種瓜種豆種菜的時節,下一次播種起碼得等到八月半。可夏日裡氣溫高溼度也大,正好是花木扦插、嫁接、壓條、分株的好時節。
金魚兒本就是閒不住的人,雖然種不了瓜菜,那種些草花也不錯呀,總不能閒著是不是。所以只要略有空閒就要揹著籮筐上山轉一轉碰碰運氣,還別說,還真是被她找到了不少歷經風雨還越長越好的花木。沒幾天的功夫,前後院子的籬笆土牆旁、甬路的兩邊、菜地的周圍,院子裡的角角落落裡,密密叢叢的都種滿了各色綠油油的草花了。
或許還真應了羅稻葵的那句話,山上下來的土質確實肥沃,雖然好些還不到花期看不到奼紫嫣紅的美景來,卻基本上都已成活,已是鬱鬱蔥蔥起來了。
只不過叫人遺憾的是,雖然看著眼前的場面再是想不到不久之前腳下的這塊土地竟剛剛遭遇過洪水的侵襲,可生活生產上確實大受影響,像是豬羊雞鴨那些個帶毛的牲畜就在這次洪災中損失了大半。就是肯花銀子,也買不到崽子回來飼養的。
可饒是這樣,羅家一天好似一天的日子還是入了有些人的心。
尤其是大伯孃,就隔壁住著。羅稻葵家的三間正房完好無損,可她家的房子全塌了。不但要起房子,緊要的是還得忙活地裡頭的活計。日日起早貪黑累的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還半點眉目都沒有,可隔壁既不用下地又不用起房子,還是一副紅紅火火的熱鬧勁頭,真是飯都咽不下去的,心裡頭直罵老天瞎了眼。
夏至過後沒兩天,更是氣勢洶洶的上了門。鋤頭一扔,把門口一叢長得繁茂潑辣已經打上花苞的的木槿花砸的七零八落,葉子落雨般的往下飛。
大手一揮,又告訴羅稻葵說面子山腳下的那七畝地他家不種了,叫羅稻葵收回去自家種去,另外還要補貼她青苗錢。
地一百四十一章 撤租
看著眼前挽著衣袖、氣勢洶洶的大伯孃,羅稻葵又是驚詫又是無奈,想不明白這又是唱的哪一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