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權貴之家,多接觸陰私之事,自有小心禍從口出的道理,反而不敢隨意生事。
曹顒忍下心中怒意,思量一番,還是吩咐東海去請十六阿哥。
郡王府除了喀爾喀送來的奴僕,就是內務府分過來的下人,真正從曹府出來的,只有恒生身邊的幾個小廝。
畢竟,這裡不僅僅是蒙古郡王府,還要有公主下降,曹家不好太伸手過來。否則,吳盛夫婦與曹滿夫婦也不會安頓后王府的各項差事後,就相繼回了曹家。
可能將手伸進廚房,這不單單是蒙古女鞥奴就能做到的,說不得買通了幾個人……
那邊去請十六阿哥的人才派出去,這邊曹滿已經將白院判接了過來。
對於曹顒,白院判的心裡有些微妙,帶了些許感激,又帶了幾分尷尬。
他這個院判畢竟是“治癒”曹顒有功才被皇上看重的,雖他覺得自己醫術到了,可到底不是個臉皮厚的,多少有些心虛。
曹顒哪裡顧得上這個,立時引白院判到恒生臥房。
先是用了虎狼之藥,隨後元精初洩,而後又冷水過身,加上驚怒駭怕等情緒激盪,曹顒即便不是大夫,也覺得恒生的情形不好。
果不其然,白院判將右手搭在恒生脈上後,眉心就一點點的蹙起。
等將白院判引到外間,白院判沉思片刻,才斟酌著說道:“世子面色赤紅,紅中隱現暗黃,除了外感風邪,高熱不退之外,似乎還有怒火傷肝之嫌;另手足發寒,腎臟亦憂……不管怎樣,曹大人還需好生寬解才是……”
曹顒聽了,只覺得心如刀絞。
怒傷肝,恐傷腎。
恒生性格純良質樸,被人算計,又親手殺人,不怒不恐才怪。
白院判的醫術,確實有兩下子。
等他開了方子,與先前太醫開的方子,更是高低立顯。
這方子裡添固本培元的藥材,雖說藥效不如前邊的快,可用起來更妥當,對身體更好。
白院判沒有提恒生身上似有用過虎狼之藥之事,曹顒卻不能不多問一句,既是赤那說了那是草原上最烈的,誰曉得有沒有後遺症。
“世子昨晚飲食有些不妥當,不知以後有沒有妨礙?”曹顒問道。
白院判的眼睛眯了眯,摸著鬍子道:“世子的飲食是有些不潔淨,不過調理幾日也就無事了……”
剩下的話,他卻是不能同曹顒說的。
他也是上個月升了院判,才稍稍知道些太醫院的秘辛。
那蒙古王公府邸必備的“遇仙散”,本就是太醫院的方子……
奉命去請十六阿哥的是東海,內涉二爺的陰私,哪裡是他一個下人好說出口的,便只能說一半,留一半,道:“王爺,世子重病,我們老爺打發小人請王爺去郡王府。”
十六阿哥正在內務府衙署裡,手中捧了個紫砂壺,在那裡逗弄一對下人才孝敬的翠鳥。
聽了東海的話,他真是嚇了一跳。
今天可是曹家嫡長子過禮的日子,曹府大宴親朋,曹顒這個當主人的,不在家裡待客,而是跑到郡王府,恒生的病能輕了?
可怎麼說病就病了,之前半點動靜也沒聽過。
“到底是怎麼回事?”十六阿哥瞪著東海,惡狠狠地道。
和碩親王的威嚴,使得東海的額頭滲出冷汗。
只是到底知道哪些是自己能說的,哪些是不能說的,他帶了幾分小心道:“奴才也不曉得,只是世子今兒一直沒過來,只讓赤那總管來告病,大爺放心不下,打發小的過去探看……老爺也使人過來,見世子病重,小人等不敢隱瞞,便去稟了我家老爺,我家老爺又打發奴才過來請王爺……”
十六阿哥在宮廷長大,經歷過的各種“突變”何曾少了。
只是關心則亂,恒生畢竟他飽含期盼的未來姑爺,不比尋常人。
要是恒生真有個萬一,那三公主怎麼辦?
他的心裡有些慌,顧不得再說其他,立時出了內務府衙門……
雖說白院判已經說恒生的狀況,看著雖厲害些,可也沒有性命之憂,可曹顒到底還是先請白院判留下:“我使人去請十六爺了,等他來後,少不得也有問詢之處,還請白大人稍候一二。”
白院判自是無話說,隨著赤那去南廳吃茶。
他這時才想起來,床上躺著的那位,不單單是汗王世子、曹府養子,還是未來的三額駙。
那“遇仙散”出自太醫院之事,瞞得住旁人,瞞不住十六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