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看著莊大姐的背影,卻是恨得直跺腳:“她怎麼會是阿爹的女兒,真是將阿爹的臉都丟光了既是要強,瞧不出我這庶妹,就強到底,怎麼被幾兩銀子逼得低三下四?也是鄉紳家的奶奶,竟到了這個地步。若是咱們狠心,她還真滿京城要飯去不成?”
魏文志挑眉道:“真要是逼著她要飯,那咱們有理也成了沒理了。不過是點兒銀子,也就這一回。要我說,這才是聰明人,可算是能屈能伸了。若真是愚婦,能全須全尾地從順天府大牢裡出來?”
順天府開堂那兩日,魏文志也代妻出席,對魏大姐的言行都看在眼中。
明明是“同謀”嫌疑,卻是話裡話外將罪過都推給丈夫,提前一步認下“不舉”之罪,也有幾分小聰明。
按照大清律,違反律法,同謀也要問罪;可親人犯法,家人“不舉”,卻是無罪。
妞妞嘆了口氣,意興闌珊道:“不過是大哥顧念阿爹舊情,沒有深究之意,要不然她耍這小聰明也是枉然……”
“她是保全自己個兒了,怕是柴秀才要恨死她了……那位可不是說理的,到時候還有一番鬧騰……”魏文志道。
妞妞聽了,不由心煩,道:“隨他們鬧去,只是最後別再來煩這邊就是。要不然,還是叫人往河工上打個招呼,好好磨磨柴秀才的性子,總要他再也無力折騰才好……”
魏文志點點頭,道:“也好,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瞧他的性子,不像是豁達的,挨著這教訓不會反省自身貪惹禍,怕還要怨恨我們無情……”
夫妻兩個都是痛快人,這般商議一番,就拿了主意……
十五貝勒府,客廳。
十五爺耷拉著臉,臉上能刮出霜來。
十六爺見狀,長吁了口氣,道:“十五哥到底怎麼想的?安生過日子不好麼,為何跳出來算計曹顒?不看別的,只念在額娘同曹家的情分,也不當如此。可是有人哄了十五哥什麼?”
十五爺冷哼一聲道:“你這是在教訓我麼?我倒是不知,大清何時改了規矩,弟弟能教訓起哥哥來?還是你覺得王爺爵高,不將我這小小貝勒放在眼中?”說到最後,已是帶了厲sè。
看著自己同胞兄長橫眉豎目的模樣,十六爺只覺得心裡一陣浮躁,他捏著拳道:“十五哥說這話就沒意思了,我囉嗦這兩句,為得又是哪個?”
“哼,為的是哪個?當然是你那個好伴當曹顒。又是表兄弟,又做兒女親家,又都得那位倚重,眼裡哪裡還有旁人?只是你也別得意,那位的性子如何,你心裡有數,狗屁的體面,不過是拿你當槍桿子,攪合宗室這攤水。等他將宗室都收拾妥當了,也就到了烹狗的時候……”十五爺紅著眼道。
這番話卻是越老越肆無忌憚,其中還有大不敬的意思,要是傳到外頭,怕這邊得太平日子就到頭了。
同胞兄弟,鬧到今天這個地步,要說不傷心是假的。
可十六爺曉得,自己能勸的都勸了,再囉嗦也沒意思。
他站起身來,看著十五爺道:“性命同榮辱都是自己個兒的,十五哥不必同弟弟說這個。不管弟弟下場如何,都是弟弟自己個兒走的,弟弟認了……該說的話弟弟都說了,十五哥若一意孤行,弟弟也無話說。只是話先說到頭裡,若是十五哥要有個‘不舒坦’,額娘我會接了去安置,侄兒侄女們卻是有心無力了……十五哥若真想出口氣,給皇上添添堵,還要先將孩子們安頓一番才好,省的沒了老子庇護,被旁人欺負……九哥府裡的幾個侄子現下如何,二十多歲了,連媳婦都娶不上,看著也委實可憐……”
十五爺聽著,臉sè刷白,瞪著十六爺,就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十六爺卻懶得再打理他,彈了彈袖子道:“十五爺儘管算計,我去陪額娘了……”
尋常百姓人家,已經分家的兄弟相見不過是小事;可一個王爺、一個貝勒相見,留心的人就不少。
曹家也是其中之一。
倒不是窺視十六爺行跡,而是因這場官司的緣故,天佑使人盯著十五貝勒府。
等到曹顒落衙回家,便曉得十六爺今日造訪貝勒府進城之事。
曹顒本就有一事猶豫不定,聽了這話,才確定了主意。
“父親,難道就這樣算了?”天佑的口氣帶著幾分不服氣,道。
曹顒搖搖頭,道:“不能為了抓老鼠傷了玉瓶,到底要顧著十六爺同太妃的情面……”
十五貝勒那邊縛手縛腳,施展不開,理郡王那邊卻是沒什麼可顧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