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應對牛鬼蛇神,如何成為賢內助,初瑜這個做嫂子的,不恥下問,少不得請教春華一番。
曹項這個學政,雖品級不高,可貴在清貴,又不歸地方官統屬。即便面對巡撫,也不過是平禮相見。因此,河南官場的上下官員,曹項都有應酬的時候。
春華想了一番,道:“官場上女眷們往來,同外頭的男人一般無二。哪兩家老爺交好,連絡有親,誥命們也親密些,吃酒上香都要結伴;要是兩家結了仇怨,女眷們彼此敬而遠之。哪裡都一樣,但凡人多了,便離不了內鬥。巡撫同布政使沒幾個對付的,按察使看似作壁上觀,背地裡總要投向一家,公事才不掣肘。武官那邊,同文官這邊倒是沒什麼利益衝突,內裡卻也不太平。提督與總兵,駐守八旗與地方綠營,都有一番熱鬧。不過,以大伯的身份與大嫂的尊貴,倒是並不需要刻意交好哪個,只看個熱鬧,不要讓小人鑽了空子做耗就是。官場上就有那起子小人,沒臉沒皮粘上來,最是讓人心煩。若是與之計較,則失了身份;要是不計較,那起子人就要蹬鼻子上臉,越發捉么。”
初瑜聽出春華口中忌憚之意,好奇問道:“人在仕途,總要幾分臉面,竟有人下作至此?”
春華笑道:“大伯久任京官,往來的又多是勳貴,大嫂自是沒見過那些小人的手段。說起來都都要笑死人,有個訓導太太,家中的閨女都要出閣,只因孃家姓曹,每次過來請安,就一口一個“舅母”攔也攔不住。他家的紈絝少爺,出去就敢打著學政外孫兒身份招搖,將四爺氣得不行。其他的,認爹認娘,想要結娃娃親的,大有人在。
這些攀附手段,初瑜倒是也見過,笑著聽了……
……
前院,客廳。曹顒與曹項兄弟兩個,敘起別情。
對於堂兄外放直隸總督,曹項是且喜 且憂。東府三兄弟中,只有他做過外官,曉得外官的艱難。
做京官,做的是關係,有家族被倚仗,很是容易;做外官,也是做關係,卻是地方上的關係。
朝中助力,雖可以為倚仗,但是地方上自有一番格局。如何梳理關係,還得自己費心。勳爵子弟,外放混不下去、灰溜溜的回京的大有人在。曹顒所在的直隸總督,是最顯貴的外缺不假,卻是最容易受攻訐。
見堂弟真心擔憂自己,曹顒頗覺欣慰,道:“要是不放心我,四弟就勤勉差事,早日入閣,好在京中助為兄一臂之力。”
曹顒說的是真心話,曹項卻以為堂兄不過是勸勉自己,忙道:“弟弟不足而立之年,便擢升從四品,已是借了家族餘蔭,哪裡還敢奢求?”在他看來,要是堂兄遇到難處,也不是自己這個翰林官能援手的。
外頭有平王府與淳王府兩處姻親,還有十六爺、十七爺兩個至交,都是強援;家中還有二哥是御前一等侍衛,結交往來的都是勳爵子弟,輪不到自己出面。
雖說曹項不在京中,可曹顒也始終關注著這個堂弟。不能說河南那邊事無鉅細都知曉,對於曹項這幾年的官場作為也都清楚的很。這個堂弟,早年為了生母,一心步入仕途。
可進了官場上,不知是不是在翰林院待的,性子倒是平和許多,並沒有太大的野心。或者說,他覺得滿足。畢竟,以他的年歲,從四品的官職,已經是倖進。
曹顒卻是不能看著他滿足,有些話曹頌、曹瑕不好說,曹顒卻是要說的:“想想小五。錢先生說過,以小五的資質,散館後留在翰林本不成問題。小五卻考了中等,去了六部做司官。你當曉得,他從小就愛讀書。翰林院編書的差事,既體面又清閒,要不是為了你這個哥哥,他為何不留在翰林院?”
曹項頭一回聽說此事,不由怔住,好一會兒方白了臉道:“五弟信中,只說這館庶吉士才子如雲,他考了二等已是僥倖。”
曹顒長吁了一聲,道:“他跟我們也說的這個話。要不是錢先生提了一句,我還不知這小子藏拙。想來也是,老爺在世時,就曾褒讚過小五,說他資質是我等兄弟中之最。”
曹項心裡很是混亂,扶著額頭,眼神有些發直。
曹顒見他如此,倒不好意思逼迫他太甚,道:“誰也沒指望你立時封閣拜相,你也無需太心急。只是心裡要記得,我總有退下的那天,到時候家族重擔說不定就要落到你頭上。”
曹項聞言,立時轉過頭,望向堂兄,直覺得不可思議:“大哥正值盛年,即便有一日榮養,侄兒也長大成人,哪裡輪的著我……”
話沒說完,就見曹顒出言打住:“難道偏要我熬到花甲,就不能讓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