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按照質押價格處理這些東西,那其中的油水,想想都叫人心動。
不過,董華只是想想。
他已經五十來歲,在內務府當了三十年的差,才熬到郎中任上,並不是無能,而是膽小本分,是個做事極穩當的人。不急不躁,不撈不貪。不媚上,不牽扯那些沒用的。
十六阿哥選他的緣故,也是如此。
現下,他卻直覺得腦門子冒汗,有些著急。
要知道,前幾日戶部從銀行提走了八十萬,幾乎佔了銀行庫銀的一半。這年底,又是銀錢流動最多的時候,倘若是這些質押品拍賣不成功。那用不了幾個月,銀行就沒銀錢往後貸款了。
想到此處,他用袖子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看著手中的單子,小心翼翼地地對邊上坐著的十六阿哥道:“十六爺,前頭的還好,後頭的底價是不是高了些?”
十六阿哥搖了搖頭,道:“不高。估價的八成,也比外頭的低許多”至於最後賣價,那就要看大家運氣”
十七阿哥坐在十六阿哥下首,手中也有張單子。
他也是銀行股東之人,也有資格參加競拍的。其實,十六阿哥同樣有資格,但是為了避閒,十六阿哥就沒打算參合。
見十七阿哥看得仔細,十六阿哥側過身子,湊過毒,道:“十七弟打算挑什麼?”
十七阿哥指了手中看到的古董這張。看著過萬的底價,皺眉道:“十六哥,旁的還好,這幾張上的古董字畫底價這麼高,與估價無二了。能捨得花這些銀子的人少,怕是要流拍了,會不會壓銀子?”
聖駕回京後,十七阿哥的“休假生活”就終結了。如今,他在兵部當差,曉得戶部從銀行借銀之事,所以為十六阿哥擔心。
銀行不知干係內務府,還將京城的宗親有頭臉的一剛打盡,要是真因銀錢缺乏的緣故開不下去,十六阿哥得罪的人就多了。
看出十七阿哥的擔憂,十六阿哥臉上添了笑意,道:“他們沒銀子。總有人有銀子,這京裡闊綽的人還少了。好東西,不愁賣。自打請那幾家古董鋪子的師傅估價後,惦記這幾樣東西的人可不少,請託的話,都要磨破我耳朵了。只是礙於宗親們,不好應承。過了今日,流拍的物件,年底還有次拍賣,是明著競標。我還指望這些物件,給銀行多添了銀子,年底孝敬皇阿瑪也底氣足些。”
十七阿哥見十六阿哥另有打算,才算放下心來。
大家選東西下標的時間,是一個時辰,巳初(上午九點)到午初(中午十一點)。內務府整理暗標的時間也是一個時辰,未初(下午一點)開始開標。
今兒奉了旨意,做監場的,是乾清宮當差的兩個小太監。一個是魏珠的徒孫常青,一個,是王太平。都是十六阿哥認識的。
至於這監場宗親,則是五阿哥同七阿哥。
會場旁邊一個沒有隔斷的大庫房中,四面牆上都糊了白紙,上邊貼的是今日的標的物名稱,下邊留著空餘的地方。
三十個從六部臨時借來的筆帖式,三人一組,一人唱標,一人監看。一個人將眾人寫的暗標價格與請帖號,填到標的物下。
之所以臨時借人,沒有用內務府的筆帖式,是怕內務府這邊有詢私的情況。而借來的這些筆帖式,來自三個衙門,就算家中有帖子,參加競標的,也沒時間琢磨在統計時做手腳,畢竟還有旁人盯著。
不說別的,就是在單子第一張第一行列的那盒金警子,就有十多人競價。一會兒功夫,那金菩西邊留出的地方就寫滿了。
十六阿哥正好看見,指了指那個。對諸人道:“若是手中標價,低於牆上所寫的,那不用再在牆上寫了。”
眾人應了一聲,繼續唱標的唱標,寫標的寫標。
因安排的有條不紊,這邊統計起來,甚是利索。
半個時辰的功夫,就唱標完畢。
再看四面牆,都寫得差不多。
十六阿哥又吩咐人,按列將這些標的同最高價、投標帖子編號,依次抄錄。
他自己,則是陪著五阿哥、七阿哥四下裡看著。
正如他所料,底價超過一萬兩銀子的古董字畫參加競標的人少,但也不是說沒有。就如一個戰國鼎。就有人開價一萬八千兩銀子。再看標註的請帖號,是“甲丁一甲。”看得十六阿哥一愣。
這“甲丁”開頭的帖子,是從他手中流出的。標著“甲”這張,他記得是給了福晉。福晉提過,是宜妃要的。一要,還是三張。
十六阿哥有三張朋親的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