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老太君過世後,孫家就同曹家淡了往來。不知是不是孫文起怕樹大招風,連累了他,才退避三舍。只是不知那為何還同李家親上加親?
過去不曾想過的問題,都湧在曹顒腦子裡。
程夢顯見曹顒久久不說話,心裡越發沒底。
說起來,這些大戶人家的彎彎道道程夢顯並不再生。
他雖是程家旁支,但也算地方的大戶,少年時受過庶兄欺凌,嘗過人情冷暖,曉得所謂親戚情分不過是一張紙。糊起來很光鮮,卻是一捅就破。
曹家待李家不親,待孫家也不算近。自己拿李孫兩家說事兒,是不是畫蛇添足?
曹顒那邊,已經平穩了心緒。抬頭看著程夢顯道:“這孫家、李家都是曹某表親,一邊是表叔家。一邊是堂舅家。事情要是張揚開來,曹某也不好偏幫。今日之事,曹篡權當未聽過。還望尊駕能體恤曹某這份無奈。”說話間。拿起那張紙。遞到程夢顯手上。
幾句話,聽得程夢顯愣住,看著手中的字據說不出話。
來拜見曹顒前。他想了曹顒的各種反應,都沒想到曹顒會雙手一推。將事情推回給程家。
曹顒這邊,說完這這話,神色變的肅穆起來接著說道:“雖說你同韓江氏是親舅甥,但是程家在京城,並非只有你一人。若是不想別人將主意打到她身上,尊駕行事還需三思而後行。”
這之前,曹顒對程夢顯雖不親近。但是也客氣有禮,眼下這兩句話卻是帶了幾分犀利。
程夢顯被說得滿臉通紅,訕訕道:“謹遵曹爺告誡,小人曉得了。”
曹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若是風霜雨雪,來自外人,還不叫人心傷。若是親戚長輩,藉著血緣名分來欺凌,讓人情何以堪?家母憐惜令甥女孤苦無依,立世不易,才出面照拂,還望尊駕體恤家母這番保全之心。”
程夢顯讓韓江氏代自己往曹家送禮。確實存了利用之心,被曹顒說破。羞愧萬分,低頭道:“小人思慮不周,下不為例。”
曹顒雖不喜他圓滑世故,但是見他有羞慚之心,對韓江氏也存幾分真心,神色稍緩,點了點頭。
事情說到這個地步,兩人也沒有旁的話。
程夢顯看著手中的字據,低聲告辭離去。
出了曹家莊子,程夢顯的腦子才清醒幾分。他回頭看了看修建的樸實無華的莊子,算是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句話。
他已經後悔,若是少幾分算計。真心實意為了向曹家道謝而來,情形會不會好些,曹顒坐在客廳,沉默許久。
就算陰狠。畢竟是十二歲的少年,一個經不起推敲的騙局。就將孫珏蒙得死死的,也證明了孫珏的愚蠢。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就算自己明白些,不會上這些騙局的當,但是天佑、恒生他們呢?
他們受著親長寵溺,啟蒙恩師又是頗為古君子風的錢陳群,對於這些鬼域伎倆,哪裡有抵抗力?
這些上,並非只有一個曹家,也不會只有一個李誠。
想到此處,曹頤有些坐不住。
看來,從今日開始,就應該給孩子們新增個自己親自授業的“課程”那就是如何分辨人心,如何防衛”以及如何反擊”
時間,曹顒明白當年父親讓自己在清涼寺都《佞臣傳》的用意。並不是學做佞臣,而是要熟悉小人的伎倆,頭腦清醒,多一分自至於李家,曹顒現下沒興趣插手。
他還要要看,看李鼐對於兒子的“厲害”會什麼反應?看蘇州李煦那邊,是不是真順著孫子,將孫家當成板子上的肉”
方家衚衕,國公府,內宅。
看著眼前兩柄如意,還有幾匣子眼熟的頭面首飾,曹穎滿臉通紅。哆嗦哆嗦嘴唇,說不出話來。
曹頤道:“大姐姐不要怪妹妹多事。到底是大姐姐的嫁妝,總要留些做念想。那些大毛衣裳什麼的。妹妹沒有使人贖。首飾早年死當的。已經找不到了,原本能多贖些的,卻是晚了一步,前兩日被那人贖回了些。”
曹穎臉上紅了白,白了紅,訕訕道:“不敢勞妹妹破費,既是妹妹使銀錢贖的,就留著賞人用吧。”
曹頤聞言,不由皺眉,但是見她精神不足的模樣,也不忍苛責,便道:“大姐姐放心,雖是贖了回來,也沒打算讓大姐姐帶回去。
那樣的話,不過是便宜那人再當一遭。”
曹穎見曹頤“姐夫”也不叫。抬頭道:“妹妹,生計艱難,本是我不善管家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