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官學裡問問,兒子瞧著左住、左成這些日子都沒什麼精神。錢先生在時曾說過,讀書不可拔苗助長。左成的身子本就不如旁人結實再累了怎麼辦。”
看著天佑小大人的模樣,曹顒道:“ 他們兩個不是身病,而是心病。前些日子,我將他們的身世告訴他們,好像是的他們兩個觸動頗深。他們並不是莊先生的遠親,而是為父至交好友的遺腹子。”
而後,曹顒簡單說了左住、左成家有變故,才使得他們一直寄居曹家。
“他們家是滿洲旗人,祖上也是有世襲佐領與爵位的, 要是沒有發生變故,他們也有資格進旗學。”說到這裡 曹顒嘆了口氣。
孩子最是敏感,雖說論起學習氛圍。官學比旗學好的多,但是不同就是不同。一個需要苦讀才能獲取入學資格,一個卻是靠著家族就有資格入學。
隨著孩子們漸長這身份等級不同,就越發凸顯。
“啊。”天佑聽了詫異出聲。
曹顒起身站在兒子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為父差事忙,你做兄長的,替為父多看顧他們兄弟一二可好。”
天佑點點頭遲疑了一下問道:“父親,馬家伯父將女兒許給左住,也是看在左家伯父的情分麼。要是這樣 父親會不會將妹妹許給左住。”
“怎麼想起問這個。”曹顒有此奇怪。
天佑猶豫了一下回道:“福寧說,外頭都曉得母親為妹妹置辦了份厚嫁妝,要不是妹妹年歲小,早就有人上門說親。那此人 圖的是父親母親的錢 ”
福寧,是他在旗學裡結交的朋友,家裡雖比不得曹府顯貴,也是勳爵。
見天佑帶著擔憂的表情,正經八百地說起此事。曹顒不禁莞爾搖搖頭道:“你妹妹才多大。左成打小養在咱們家,跟天惠是兄妹,如何能做夫妻。”
天佑這才鬆了口氣道:“不是就好。要是換做左住,兒子也是擔心,左成老愛生病,不能照顧妹妹。”
天佑的心思,都放在的父親分憂上,對於行圍之事也看得淡了。
從書房出來他就直接往左住兄弟所住的楓院。
楓院同葵院結構相仿,只是院子更大些,正房更寬闊,是四破五,小五間的結構。所以左住左成兄弟在此同住。
天佑過來時 已經是黃昏時分,上房已經點燈。
院子裡有小丫鬟子在掃地,見天佑進院,忙束手站好請安問好。
左住、左成在屋子裡聽到動靜。挑了簾子出來將天佑迎了進去。
見左住要將自己往西屋引,天佑笑道:“怎麼不去你屋裡。”
“那邊亂呢,怎麼待客。”左住道。
天佑聽著只覺好奇,望向旁邊的的左成。
左成道:“方才使木蓮收拾些舊的被褥與衣服出來,還沒有包好。”
說話間三人到了西屋。
“恒生又沒回來。”左住問道。
“嗯,說是留宿宮中,明兒再回來。”夭佑回道。
西屋炕桌上鋪了賬冊,還有個敞開的木匣子,裡面有此銀棵子與銅錢。
“官學拋費大不大。這些日子你們也忙,咱們一處說話的功夫都少了。在外頭不比家裡要是月錢不夠使喚,千萬不可委屈自己。父親知道了,會允咱們漲月例的。”天佑說道。
左住擺擺手道:“是去讀書。又不是吃喝玩樂,除了買書哪裡有花錢的地方。”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道:今日收拾這些,是想著要幫一位同窗,是今年院試第二名,學問極好。家境貧寒。入了冬日,身上也只有一件舊襖。偏生他母親近日又病了,連舊襖也當了買藥,好不可憐。”
“真是不容易,能幫就幫吧。要是銀錢不夠使,打發木蓮去我哪兒取。”天佑道。
雖說他心善 ,但是並不是爛好人的性子。在旗學了大半年,更是見識了不少坑蒙拐騙的勾當,嘴裡這樣應著,心裡已經想著明日要打發人。將左住這位同窗打聽清楚,省得左住左成兄弟受了糊弄。
“剛進官學時,我同弟弟功課跟不上,他甚有耐心地幫了我們。他也是跟著寡母長大。”左住說到這裡,有些說不下去。
想著同窗,每晚抄書賺銅板,想著他家賃居的兩間破廂房,左住不知如何向恒生描述。
他們自小長在宅門中接觸的都是官宦之家,要是沒有親眼所見,是不會曉得什麼是窮苦百姓。
吃的飯是高慄與棒子麵糊糊,菜只有鹹菜與大白菜。就是豆腐都成了奢侈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