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顒點頭應道:“卑職謹尊大人吩咐!”
德特黑聽了,指了指桌子上的酒:“小曹罰酒,哪裡有什麼大人不大人的,難道你瞧不起老德不成?你叫納蘭大哥,為什麼對老德這般生疏。眼下,咱們不是上下級,我老德當你兄弟般,你若是不叫我大哥就是瞧不起我!”
訥爾蘇正招呼眾人落座,聽到這話笑道:“第一次聽說還有搶著做人大哥的,老德,你是歲數越大越無賴啊!”說話間,臉上是痛心疾首的模樣。
述明旁邊應和道:“王爺說得是,這老傢伙越活越回去了,歲數老大不小,還整日裡竟想著爭強好勝,若是來勁了,誰勸都不行,真是頭倔驢。”
納蘭富森聽著大家逗德特黑,但笑不語。德特黑的嗓門卻是大了起來:“王爺,您甭聽述明瞎咧咧。不過是做慣了老德的手下敗將,故意來埋汰老德。”
述明像是被踩到痛腳:“德黑子,你要說清楚?我不過才輸過你兩回,還贏過一次,哪裡就有什麼做慣了手下敗將!”
就這樣,在兩個大男人的爭論聲中,酒席開始。曹顒因晚到,自罰三杯,然後又依次敬桌上各人。
述明雖看起來略顯斯文,豪爽脾氣並不亞於德特黑,三五杯好酒下肚,話就漸漸多了起來。
曹顒年紀最小,除了喝酒,與大家也說不上話。德特黑那裡改口叫“德大哥”,喜得德特黑連喝了好幾杯。訥爾蘇與納蘭富森兩個喝得慢,說著過幾天隨扈的事。
述明與這個說兩句,與那個喝上一杯,最後拉著德特黑划起拳來。
“哥倆好呀!”
“四喜財啊!”
“五魁首啊!”
“六六順,喝!”
隨著兩人大嗓門,樓下戲臺上的崑曲漸漸進入尾聲。
門口進來個小廝,到曹顒身邊低聲道:“顒爺,格格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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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顒出了屋子,寶雅站在樓梯口向他招手。
“格格,找我什麼事?”曹顒見寶雅神秘兮兮,又不帶丫鬟婆子,有點奇怪。
寶雅望了樓下戲臺一眼,從袖子裡掏出塊白色素帕子來,遞給曹顒:“曹顒,求你一件事,一會兒幫我去向柳老闆求幾個字兒!”
“柳老闆?”曹顒不解。
寶雅指了指樓下戲臺上那個戲子:“那就是三喜班的柳子丹柳老闆,我最愛聽他的戲了!”
曹顒心中好笑,原來這時候就有了追星族,接過素帕子,開口問道:“格格想要哪幾個字?”
寶雅聞言皺眉苦思,看來她是一時興起,還沒仔細考慮過這個問題。
樓下戲臺樂聲漸止,那戲子就要下臺。
寶雅見了,很是著急,對曹顒道:“什麼字都行,若是能夠有柳老闆的名字最好!”說到最後,小姑娘已經面帶羞澀。
曹顒不是不解風情的愣小子,見寶雅望著柳子丹的眼神,頭皮有些發麻。堂堂的多羅格格,青睞與一個名伶,這絕不會是喜劇。曹顒狠了狠心腸,將帕子遞了回去:“格格,戲落幕了,還沉迷在戲中做什麼!”
寶雅一怔,望著曹顒手中的帕子,在望了望樓下臺上那轉身離去的背景,眼圈一紅,接過帕子轉身跑了。
第四卷 野茫茫 第五十一章 留宿
康熙四十八年四月二十五,京城北郊,暢春園,清溪書屋。
曹顒身穿藍色侍衛服,握著刀柄站在殿門口,跟著述明與其他兩位侍衛在此當值。今兒是他病癒後第一次當值,卻不是在紫禁城,而是在暢春園。
到四月中旬,天氣漸熱,康熙的聖駕就到暢春園聽政。
曹顒他們這班侍衛輪值時間是申時到酉時(下午三點到七點),從暢春園快馬回城裡也要大半個時辰。城門是酉時關閉,因此曹顒今兒將在園子裡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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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輪完值,曹顒跟著述明等人去了侍衛歇班休息的地方,就在太樸軒後面的兩排連房裡。這邊有幾個低等小太監做雜役,見到這些侍衛大人輪值回來,端水的端水,去取飯菜的取飯菜。
曹顒他們這什八人,除了述明這個一等侍衛外,還有兩個二等的,其他同曹顒一樣,是三等的。大家在園子裡落腳的地方,是連房靠左的一間屋子。除了開門這面外,其他三面都是炕。
等到大家去了外面馬甲,洗手淨面,小太監已經把炕桌擺好,送上每個人的份菜。
飯菜都擺放在北面炕上,雖然同為侍衛,但是因品級不同,院子裡提供的伙食也有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