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們個個穿得溜光水滑的,又是有所倚仗、底氣十足的模樣,哪裡像是亡命之徒?、
這一頓夾棍下來,沒有幾個能熬住刑的,七嘴八舌地供認了身份。
這一行十人,是溫郡王府的家奴。
待問及私闖民宅,所謂何來,這些人卻是任憑再也不肯開
他們是王府的包衣奴才,生死都在王府那邊。招認了王府。是怕官府這邊深究,也是怕被王府那邊給舍了。
要是再多說一句的話,就算他們能出了衙門,也逃不過王府的責罰。因此,為了小命兒,誰也不肯多說一句。
前些日子的“黃大魁訛詐案”已經牽著到一個王府,現下這“私闖民宅案”又要牽扯到王府麼?
王懿雖說自由風骨,但是對於這樣棘手地案子,也是心裡發憷。
昔日託合齊為九門提督,權勢赫赫。。。。。王懿彈劾起來,卻是沒有絲毫顧慮。
因為託合齊與他一樣,是臣子。
這臣子有了逾越的地方,皇帝有幾個能容忍的?就算一時不計較,總有清算的時候。
宗室王爺貝勒卻是不同,只要不是謀逆大罪,通常都死不了。經常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後不了了之。
就算他們犯了什麼大的罪過。多是奪爵,由兒子或者兄弟承繼。京城的宗室,除了莊親王府與幾個國公府外,多是太祖一脈。
就想這溫郡王府,就是同顯親王府同出肅武親王豪格一脈,
溫郡王府的主人,是貝勒延綬。
他初襲爵時,襲的是郡王爵位,因早年參合進明珠同索額圖黨爭,所以被降為貝勒。
王懿看著這樣王府豪奴。想著那無辜葬身火海的數十百姓,臉黑的像鍋底灰。
要是沒有人主使,這些刁難怎敢如此放肆?
兢兢業業兩年,避著是是非非,萬事不摻和。一心想要做個好父母官,如今地縮手縮腳是為了什麼?
思慮過後,王懿原本有些浮躁的心緒慢慢平靜下來。
就算是宗室王爺。只要是犯了國法,照樣是天網恢恢。
想著前幾日,四阿哥來訪時的“忠告”,王懿的臉上露出冷厲之色。不用別人激他,既然身在其位,庇護這方百姓的平安就是他的職責。
在這個位置,一言一行,都有人看著。
別說憑他的本心,就是想要將歹人繩之以法;就算他想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可能饒過他?
將他放在京畿父母官地位置。不就是讓他成為皇帝的刀,震懾地方。平定京畿麼?
若是他想要脫了干係,那簡單,只要將這些王府家奴往步軍都統衙門一送,剩下的,就要九門提督隆科多去頭疼。
只是那樣做的話,他有何面目再見京畿百姓?那樣做的話,他就不是張懿、趙懿,不再是有著錚錚鐵骨的王懿……
理藩院大街,溫郡王府,內堂。
溫貝勒延綬手裡拿著鞭子,使勁地衝跪在地上的兒子揆惠身上抽去。
揆惠被抽得正著,吃不住痛,身子一趔趄,不禁“哎喲”一聲哀嚎起來。
延綬原是氣喘吁吁的,見兒子窩囊的樣子,越發心頭火起,揮起鞭子,又是幾鞭子。
盛怒之下,延綬用足了力道。
揆惠避散不及,臉上立時多了道血檁子。他還來不及喊疼,又是一鞭子下來,忙抱住了腦袋。
他的夫人侯佳氏聽說兒子被丈夫叫過來,擔心是兒子又惹事兒,惹人生氣,便巴巴地過來。沒想到,走到門口,卻聽到兒子地叫聲。
侯佳氏忙推門進來,見了兒子在地上連滾帶爬的狼狽模樣,哪裡還忍得住,眼淚已經出來了。
見丈夫還在動手,侯佳氏忙伸手拉住了丈夫的胳膊,帶著哭腔哀求道:“貝勒爺息怒,就算兒子有什麼不是,咱們說他就是。我生了三個,只站下這一個,要是他有個萬一,我也不要活了……”說著,已經是“嗚嗚”地哭出聲來。
揆惠活了二十多歲,頭一遭進父親這般生氣,也是唬得不行。
聽到母親哭聲,他才捂著受傷的半邊臉,膝行到延綬身前,道:“阿瑪,兒子曉得錯了,阿瑪彆氣壞了身子。”
自己這個兒子。雖說平素行事大大咧咧,但卻是孝順。
子不教,父之過。就算他有什麼不檢點的地方,還是自己向來嬌慣所致。
要是自己能狠下心腸,早些教訓好兒子,也不會釀成今日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