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唬了一跳,忙追上來:“鎖兒,不許無禮!”
智然不解,轉過頭看,看著這孩子,問道:“小施主,為何拉住小僧?”
那孩子臉上的淚還沒抹淨,小臉鬼畫魂兒似地。看著智然染了血跡的胳膊,他將手中的半拉火燒遞上:“給你吃這個,可香了,吃了,就不疼了!”
智然原想搖頭,讓這孩子自己吃去。
但是見孩子稚嫩的神情中,滿是擔憂之色,他還是用沒有受傷的胳膊舉到胸前,做了個諾,道:“那小僧就謝過這位小施主了!”
看到智然肯收下這半拉火燒,這孩子臉上才顯出歡喜模樣,墊著腳尖,將那半拉火燒遞上。
那婦人見智然滿臉慈悲,滿心羞慚,將荷包裡預備置辦年貨的兩吊錢捧出來,送上前,道:“這位師傅是為救小婦人的兒子傷的,這些不能報答救命之恩,添個藥錢吧!”
這回,智然瞥了一眼那婦人已經乾癟癟的荷包,卻是沒有收,指了指手中地火燒,道:“女施主務要掛懷,小僧已是收過了謝禮。阿彌陀佛。”說完,又衝那個小男孩點點頭,便轉身走了。
那婦人看著手中的兩吊錢,拉著兒子跪下,衝著智然的背景,磕了幾個頭……
這邊的醫館店面不算大,店堂裡面卻看著甚是潔淨,坐堂大夫白髮白鬚的。看著也像是有些資歷的。
智然的狀況卻是不大好,為了護住那孩子,他是胳膊肘先著地地。整個右小臂血肉模糊,還有斷骨處。
在清洗傷處,包紮上藥時,看著智然神色淡然,那大夫也不禁佩服。
曹早已沒了逛街地興致。打發張義快馬回府,將曹寅地馬車趕來。
曹寅地馬車。裡面地座位是曹費心琢磨出來的,座位下墊了厚厚的棉氈,多少能起些減震效果。
智然的傷處收拾完,大夫又給開了兩個方子,曹在這邊將藥給抓了。
老大夫甚是負責,還專程將醫囑寫了一頁紙。對曹道:“傷筋動骨一百天,除了要好生休養,以形補形,骨頭湯……”
說到這裡,想著病患是個出家人,老大夫連忙搖頭,對曹道:“罪過,罪過,小老兒失言了。只是。這人分僧俗,藥材卻是不分地。瞧著這位客人像是家資寬裕,前門仁濟堂裡有虎骨膠、龜甲膏,這兩味補藥,輔以參湯,作為滋養之物,就足夠了。”
曹見老大夫如此盡責,心裡也甚是感謝。叫小滿掏銀子將藥資並診金奉上。
原想要多付些。但是老大夫為人方正,不肯多收。
曹將藥房打量一遭。雖說也看著標著人參、鹿茸這樣的名貴藥,但是也不好掏錢買。
這藥材不必別地,自己買了,這邊需要用的病患買不到,豈不是耽誤事?
最後,看著櫃檯上擺著幾罈子“三鞭酒”,曹便叫人搬了一罈。大過年的,送到榕院那邊,權當是孝敬莊先生了。
少一時,曹家的馬車已經到了。
曹同智然一起上了馬車,乘車離開琉璃廠,返回曹府。
看著智然眼觀鼻,鼻觀心,嘴唇一張一合。曹少時在清涼寺裡住了兩年多,對佛經這也曉得一二,見智然如此,問道:“是念《藥師經》還是《觀音治病真言》?”
智然道:“《藥師灌頂真言》。”
“南無薄伽伐帝,殺社,窶嚕薜琉璃,跋喇婆,喝也……”曹口中念出幾句,正是《藥師灌頂真言》的內容。
智然的臉上浮出笑意,看著曹道:“師傅生前就曾說過,曹施主有慧根,要是皈依佛門,定會習得高深佛法。別說是上有年邁雙親,下有嬌妻弱子,就算是單蹦兒一個,曹對於出家也沒有興趣。
偶爾看看佛經,只當修身養性,整日瞧地話,生活未免太乏味。
想到這裡,曹道:“我羨慕你的大自在,卻也沒法子放下自己的小自在,這輩子只能這樣熬了。”
“阿彌陀佛!”智然收斂了笑意,面色肅穆地打了個諾,道:“曹施主少年通透,為何如今卻想不開了。入世也是修行,只要心裡有佛祖,骨肉天倫也是歷練。”
“小和尚誤會了!我並沒有道苦之意。”曹笑道:“世外有世外的清淨,俗世有俗世的熱鬧,雖說糟心了些,但是能守著父母妻兒平安過日子,也是大福氣,我當惜福。”
智然似懂非懂,笑著點點頭,目光中卻露出迷惘之色……不住,連身邊伴著的那個叫敏倌兒的戲子也打發下去。
總不好這麼束手,他想了半晌,喚了管家,道:“趕緊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