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坦痛苦的聲音在呻吟:“所以我,所以我,”
急速地喘著氣,獵坦的臉上忽然泛起異樣的紅光:“可是我錯了,我做錯了。獵奇,你的魔音,比我的強。”
“別再說了,堂叔,我從來沒有怨恨過您。”
獵奇心中黯然,知道對方已經到了迴光返照的最後時刻。
“打動靈魂,而不是控制靈魂。那才是家族真正的魔音吧,那才是家族真正的繼承人吧。我,我好後悔。”
用力握緊了獵奇的手,獵坦雙目圓睜,鮮血不斷從嘴角湧出。
滿頭白髮軟弱得像是落幕的布。
“能原諒我嗎,堂侄?”
獵坦低聲道,慢慢地鬆開手,無力地垂落在床沿上。
一滴血淚從他的眼角流出,閃著光。
周圍一片寂靜,老人兀自圓睜著眼睛,卻再也無法聽到獵奇的回答。
過了良久,獵奇顫抖著舉起銀笛。
笛聲幽幽響起。
憂傷的笛聲,彷彿穿過歲月,穿過嘴唇,穿過痛苦的容顏,化作一聲聲嘆息,在房間內久久徘徊。
笛音終於消散,獵奇的淚水從臉頰滾滾而落。
獵坦圓睜的眼睛忽然奇蹟般地閉上。
“獵奇,你沒事吧?”
風照原推開門,關切地看著獵奇。
獵奇搖搖頭,戴上面具,用床單慢慢裹起獵坦的屍體。
“對了,剛才在劇院裡,如果不是你們及時出現,我恐怕早就死在法妝卿的手裡。”
獵奇抱起獵坦,臉上露出感激的神色。
“沒什麼,反正我早知道牆角有機關可以逃跑。”
風照原眨了眨眼睛:“當時牆角距離你的位置最遠,可你偏偏往那個地方跑,我就知道有花樣。”
“獵奇,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緋村櫻君問道。
“我想先安置好堂叔的遺體,然後設法阻止獵牙出賣魔音家族的陰謀。”
“家族的人會相信你嗎?”
風照原皺眉道:“在獵牙的蠱惑下,他們一定會認為是你殺死了獵坦。”
獵奇黯然無語,他知道風照原說的是實情,可是他沒有選擇。
“法妝卿!”
緋村櫻君凝視窗外,面色微微一變。
窗簾被清風吹得向外飄起,遊客的人流中,法妝卿和伊藤照正沿著石板路,向旅館的方向走來。
三人立刻離開房間,從旅館後門逃跑。獵奇還不忘吹出一個音符,將痴迷的旅館老闆喚醒。
“為什麼他們那麼快就追來了?”
坐在貢多拉船上,風照原皺起眉頭,困惑不解。
儘管裹著被單,但獵奇抱著一具屍體實在太過顯眼。所以三人僱了貢多拉,沿著蛛網般的水道曲折繞行,目的地是附近的一座小島。那裡人跡罕至,適合處理獵坦的屍體。
船伕獨自站在船尾,雖然他不時用眼角瞄著獵奇懷中的屍體,可是風照原花花綠綠的美元大鈔,讓他識相地閉上了嘴。
緋村櫻君沉吟道:“我們最好儘快離開威尼斯。”
“碼頭被封鎖了,很難順利離開。沒想到,飛天流會和法妝卿勾結在一起。”
風照原沉思了一會,說道。現在他基本可以確認,帝凡納與飛天流、法妝卿他們的關係。罕高峰交代的任務,也算是基本完成了。
也許只能藉助安全總署的力量逃離水城了。
風照原忽然覺得有些悶悶不樂,這種尋求庇護的感覺,讓他不太舒服。
河岸邊的街道上,小販們到處兜售著五彩繽紛的面具。幾艘貢多拉小船與他們擦身而過,船上的遊客戴著面具,嘻嘻哈哈地揮動手臂。
“今天買賣面具的人怎麼這麼多?”
風照原好奇地問道。
緋村櫻君想了想,恍然道:“今天晚上是威尼斯的狂歡節,按照習俗,大家要戴著面具,徹夜狂歡歌舞。”
風照原無言苦笑,別人在狂歡,他們卻要逃命。
兩個多小時後,貢多拉在一座孤島靠岸。
島上寂靜無人,空曠荒蕪。由於近年來海平面不斷上升,小島已經名存實亡,只剩下幾百平方米露出海水。
島上的雜草齊腰而高,獵奇半跪著,點燃了火。青煙升騰,獵坦的遺體立刻被火焰吞噬。
獵坦舉起銀笛,安魂曲的樂聲靜靜迴響。
緋村櫻君凝視著碧藍色的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