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已經寂靜下來,梅朔蹲下身子,“上來。”
“我自己走就好了。”
她半回過身子,“哈欠都開始打了,上來吧,想睡就睡,到家了我抱你上床。”
林綽依言爬上她的背,梅朔站起身,雙手勾住他的腿,他的雙手纏在她頸間,腦袋微微垂下,正貼在她肩上。
萬籟俱靜,夜空中只有幾顆星子高懸著,滿月掩在雲層中,不甚清楚。路上原本有些暗,因為是上元節,大家都睡得很晚,沿路的屋子裡大多燈火通明,門口還有燈籠掛著。耳後感覺到他吐出的暖暖氣息,心下綿綿地差點雙腿酥軟,走不了路,梅朔手下緊了緊,輕輕把他的身子往上提了一下。要是能這樣揹著你一路走下去,走多久我都願意。
***
融雪的天總是比下雪的時候更冷,元宵一過,接著就馬上立春,不過春寒料峭,湖水雖然已經解了冰封,水卻還是冰一樣的冷。
梅朔推開門,手裡提著一隻籃子,滿臉笑意,“猜我帶了什麼回來?”
籃子上面蓋著一層軟布,林綽搖頭,“不知道。”
“橢圓的,殼是硬的,但是很容易碎,裡面有黃色有白色,黏黏的。”
“蛋?”
梅朔揭開軟布,卻是兩顆白裡泛青的蛋,比雞蛋大上不止一圈。
“這是什麼蛋?”林綽小心地拿起一顆,輕輕撫過。
“鸕鷀蛋。”
“魚鷹?”
“嗯。”
“可是,這是蛋啊,還沒有孵出來?”他把蛋小心翼翼地放回去。梅朔蓋上軟布,“你來孵好了。”
他驚愕地睜圓了眼,“我,我怎麼會,會孵蛋?”
“不就坐在蛋上面,坐上十天半個月的,自然就孵出來了。”
林綽連連搖頭,“才不是,它們身下有羽毛,才會暖和,不然蛋還沒孵出來,小雛鳥就凍死了。我怎麼會可以?”
“逗你的,放雞窩裡去找只公雞孵了就可以了。”
林綽提著籃子出去,沒多久回來突然問她,“阿朔,通房小侍是什麼意思?”
梅朔一口氣喘了一半,被自己口水給嗆了,“咳咳,你,咳,你幹嘛問這個?”
他拍著她的背,低騰著腦袋,“我聽人說哥哥做了齊大小姐的通房小侍。”不知道為什麼,聽那些人的語氣,那似乎是一件不好的事。
梅朔好不容易順了氣,問得有些小心,“你不知道?”
其實正常的大戶人家,通房小侍有兩種,一種是年紀比小姐大的,通常都是父親派去,已經通了人事,專門給小姐開葷的。另一種就是小姐自己看上收了的,而林影很明顯是後者。
幸而因為梅期對男人的厭惡已經到了一定程度,所以她們三姐妹的院裡都沒有貼身小侍,用的都是小廝,最多就幾個打掃院子的。但這卻不代表梅朔不曾年少風流過,花街柳巷不算常客,也總是去過,她不碰處子,同一個男人也絕不會找兩次,她自認為沒有過什麼風流債,可是看著林綽乾淨的眼神,她莫名地覺得,心虛。
林綽搖頭,她轉了轉眼,“通房小侍就是和小姐關係最好的,最受寵的。小姐最,嗯,最喜歡他伺候著。”
林綽聽完,“這也沒什麼不好的啊。”
“嗯。”她還是有些心虛地應了一聲,看著他進廚房做午飯,自己推開後院的門,之前那個準備做來給他放小玩意的盒子還沒完工,正好今天繼續。
梅朔虎口夾著刨刀片,在盒子上面雕著繁複的花紋,因為心不在焉地,刀片劃到自己拇指上,等到反應過來疼痛的時候,木質的紋路間已經染上了血跡。
她舉著手跑到堂屋想要找藥包扎,林綽正坐著燒火,視線瞟過來見到她染血的手指,騰地從灶膛裡站了起來,拿過一個小盞,裡面盛著之前刮下的鍋底灰,他把她的手指含進嘴裡舔過,然後直接塞進鍋底灰裡面。
梅朔愣著不知道他在幹什麼,等到手指拿出來的時候,血止住了,涼涼的好像也不怎麼疼了。
“這是…”
“鍋底灰,晚點再洗掉,先留著別擦。”他把小盞放好,抓著她的手,“疼嗎?”
“早不疼了。”
林綽轉身想要坐回去燒火,梅朔突然扳過他的肩膀,“小綽兒,我問你個事。”
“什麼?”他仰起腦袋,話到嘴邊,梅朔又說不出口了,算了,反正他連花街都不知道,再說那都是遇上他之前的事,有什麼關係呢。
“今天中午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