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走了一個時辰,才到得他們的駐地,卻原來是個小小的建在半山腰的山寨。
靠著山峰處是主寨,兩旁都是小寨,營帳。中間的空地上,有三四匹馬拴在木樁上,亦有紅心的靶子,靶子上還插了兩支箭。
我都是被人揹回來的,再也沒力氣去抬岳飛,看著那些士兵七手八腳的將他抬到寨中,放到床上,安置好,我坐在他一旁,用趙四遞上來的帕子胡亂抹了抹臉,又朝岳飛看去。
他的情形,沒有絲毫轉好,肌膚依舊滾談,脈搏卻從未有過的薄弱。
軍醫僅有一名,而且看起來似乎也不怎麼靠譜,更兼缺少藥物,看了半天,也就得出個失血過多,要給傷口清洗上藥,再需要些當歸,人參等熬成湯給病人喝的結論。
我只覺得疲倦無比,卻根本睡不著,握著岳飛的手,心中從未有過如此的無助。
趙四在一旁寬慰道:“陛下不必過於擔心,小的已經派人,前去附近的鎮上買藥了!軍中亦有常備的藥,可先用上一些!”
我點了點頭,示意他將端進來的溫水和傷藥都留下。
趙四退了出去,房中再無一人,我揭開他的衣衫,用帕子沾了水,將他全身上下都擦洗乾淨,將他的身子翻過來,給他的傷口處,又重新塗好傷藥。
他此刻的身子又重新變得冷,嘴唇青中帶著淡淡的紫色。抱著他,只覺得他在冷的不停抽筋。
伸手往他被窩中摸去,被窩冰涼,怎麼都暖不熱,心中一橫,脫了自己的衣衫,鑽到他身邊,伸出手臂,將他抱在懷中。
漸漸的,他總算有了些熱氣,撥出的氣,也不那麼微弱了。只聽得他喉頭嘟嘟囔囔的,似乎說些什麼,只是我根本難以得知,那究竟是他在說話,還只是無意識的聲音。
再將他抱得一陣,就覺得他身子慢慢的變得有些燙了,從他的被中鑽出,穿好自己的衣衫,伸手摸去,他的額頭,已經變得火燒一般。
讓守在門外計程車兵打了井水,拿布溼了,敷在他身上。
也不知來回了多少遍。他的體溫,總算是漸漸的,恢復了正常,不再忽冷忽熱。
雖然還是昏迷不醒,可摸著他的脈搏,已經漸漸的變得有力,我直到此刻,才算是鬆了一口氣,終於覺得餓了。
到得晚間,趙四已經弄到了人參等藥,只是外面的鎮子,久經兵禍,根本找不到大夫了。
依照軍醫的吩咐,將湯熬了,端到房中。
我一口口的喂著昏迷中的他,總算,他能夠勉強嚥下。
夜間,就睡在他身旁,他冷了,我便將他抱在懷中,用自己的體溫暖他。
他身上發燙了,便用井水給他降溫。
一個晚上來來回回不知多少次,直到天快亮的時候,卻發現他下身,溼了一片,臭烘烘的,是大小便失禁了。
心灰意冷。
將軍醫喊來,軍醫皺著眉頭看了看,嘆了口氣,搖頭示意無能為力。
趙四,老五等人站在床邊,亦看著岳飛,沉默不語,眼中都帶著悲痛難過。
最後我笑了一笑,自顧自的取了帕子,浸了溫水,將他擦乾淨,又幫他換上乾淨底褲。
又是一天一夜,他仍舊沒有知覺,我喂他吃,他便吞,吞下不用多長時間,便要幫他擦洗下面,換一次衣衫。
入夜,同他蓋著一床被子,半夜的時候,覺得身邊的他又變得冷,伸出手,將他抱住。
他的身軀甚大,我的胸膛,緊緊的貼著他的後背,雙腿亦緊緊的貼著他的腿,想要溫暖他一些。
過了一會,卻聽得懷中的他,低低的嗯了一聲。
一一聲,當真是妙如仙樂,我抬起身,朝他看去。
他的眼珠轉了兩轉,隨即,緩緩的睜開,又軟軟的閉上。
過了片刻,他再次睜開,看著我,什麼話都沒說,對我露出了一個笑容。
再也忍不住,淚刷的就下來了,正滴到他的眼中。
他微微抬手,伸出被子,將我的淚拭去,對我低聲笑道:“哭什麼,我又沒死……”
聽見他能說話,心中的狂喜之情,難以言喻,想也不想,將他緊緊的抱住。
他低低的咳了兩聲,將我的手拉開,然後對我上下打量。
我一才意識到,自己是多麼的不妥,他尚且穿著裡衣,我渾身上下,什麼都沒有穿,還緊緊的靠著他,甚至腿還纏在他的腿上。
連忙將腿移開,有些訥訥的道:“你……你身子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