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源喝下第三杯酒,隨意地也賦了一句。
流芳覺得很困,很想睡。
原因之一呢,昨夜為了給咪咪縫一個狗袋,過了三更都還沒有睡覺——忙於指點西月如何剪裁縫針;
原因之二呢,就是美食當前,再好的詩也讓人提不起興趣。那些詩不是不好,但是有些沉悶,白白枉費了今日的大好晴光。倒不如到尋秋湖上泛舟賞荷來得有趣,若能釣釣魚,那就更好了……
流芳正發呆走神時,忽然聽到了沈京的一聲輕咳,抬頭便對上了容遇那雙笑意清淺的黑眸,她垂下眼睛懶得看他,誰知一低頭便看見停在自己面前的那杯酒了。
她一驚,整個人便從昏昏欲睡中警醒過來。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她隨口就說了一句,偷來的真是好用。她等著其他人臉上出現讚許驚歎之色,結果失望了,在座的人表情都怪怪的,甚至有些鄙夷。莫非是楊萬里大叔這一句不夠經典?
她還發現,沈京在對她猛打眼色。
“六小姐另賦一句吧。”顏斯達臉上微微不悅。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這句可以了吧?楊萬里大叔,你顯顯靈,讓我過了這關,眼前的果品都供給你了好不好?流芳心裡唸唸有詞。
沒想到,顏斯達的表情更難看了,肈瑩郡主則是掩口而笑,一副輕蔑的神色,說:
“顧六小姐昨日一戰成名,莫不是看不起我們這一千荷詩會吧?”
楚靜風皺眉,“流芳,不賦詩,賦文也可以。”
流芳滿肚子疑問,但一想到自己還有《愛蓮說》在手,膽子也大起來了,於是點點頭,開始念道:
“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夠了!”顏斯達打斷了她的“朗誦”,楚靜風招一個童子過來說了句什麼,童子馬上走過去給流芳遞上一本書,書名叫《千荷詩集》。
流芳開啟一看,頓時愣住了。她剛才唸的所有的詩,包括《愛蓮說》竟然全都是詩集裡的詩文,甚至連王維的“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都有!但是,那些作者卻都是流芳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葉上初陽幹宿雨,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明明是周邦彥的詞,作者卻變成是宋堂,宋堂?何許人也?
流芳恨不得找個最近的大海跳了,她剛才唸的楊大叔的詩竟然屬於另一個人:顏萬里。顏萬里是誰?可憐的楊大叔,你被人光明正大的盜文了!她看看顏斯達烏雲密佈的臉,不是吧?總不會這是他家祖宗寫下的詩吧!
這回丟人丟大了!
“我不知道……”她尷尬萬分地說,該死的她已經把繁都的詩文都看得七七八八了,就是沒有看過這本集子。
“這詩集是所有參與千荷詩會的嘉賓才有的,每年新增的詩文將會與舊文一起付印,從不對外贈送,也不知六小姐是從何處看來的?”楚靜風最後還贈她一句:
“六小姐莫非對繁都顏家的文風特別仰慕?”
這一刻,她連死的心都有了。她說她沒看過,有人信嗎?
這個該死的架空朝代給她開了一個不一樣的玩笑。
“既是如此,那流芳可願認罰?”楚靜風像是貓逮到老鼠一樣,嘴角那絲偷笑極為可惡。
“好吧。”是罰喝酒嗎?喝就喝,誰怕誰?流芳稍稍振作,不怕死的本色又回覆了。
“那就罰六小姐奏琴一曲好了。”方維文客氣地給她找了一個臺階下,從昨日的八卦中聽來,這位六小姐從小便刻苦學琴,繁都的名門小姐,沒有幾個不會彈琴的。
流芳稍稍好轉的臉色又變了,她訕笑兩聲,推開白衣童子給她遞過來的琴,清了清嗓子,目光掃過眾人,然後說:
“不好意思,彈琴,我不會。”
看向她的目光有驚訝的有嗤笑的,楊懿君忍不住大聲問:
“作詩不會,彈琴不會,那你會什麼?!”
這一邊沈京撫額,一副沒眼看的樣子,顧六啊,你可不可以表現得好一點,若是你這樣灰頭灰腦地輸了,明日繁都人笑話的不是你,而是他沈京啊!
容遇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可是稍瞬即逝,表情仍是淡淡的,不置一詞。
“我……我會很多啊,比如,我會講笑話。”她此刻只想把自己的臉變成銅牆鐵壁,抵住眼神間言語間四面八方而來的風刀霜劍。
“講笑話也是一種才能啊!編笑話也是一種創作啊!”她面不改色地繼續說。
眾人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