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卻不是一個十歲的孩子能說出的話了,沈毅開始認真地看沈汶。
沈汶也站起來,抬頭正視沈毅,語氣堅定地說:“大哥,哪怕你不信我也沒有關係,可是你一定要幫助我做一些準備。以防萬一惡夢真的發生,我們沈家不會覆沒如我所見。”
沈毅深深地皺了眉,低聲問:“你要做什麼?”
沈汶說道:“自古以來,北方遊牧之軍攻打南方耕作之民,一向勝多負少,大哥以為為何?”
沈毅說道:“那些方外之民沒有教化,殘忍無度……”
沈汶微搖頭說:“也不盡然。”
沈毅驚訝這個不到十歲的妹妹竟然不同意自己的看法,不禁問道:“妹妹以為如何?”
沈汶說道:“蓋因不同的為生之路所註定。”
沈毅皺眉道:“此如何講?”
沈汶說:“在北方,民以遊牧為生,騎馬狩獵,輾轉千里。若有戰事,定是一場掠奪,遠比牧馬牧羊得益容易。來的是青壯之人,善騎射,不吝血腥。他們的家人也騎馬隨行大軍之後,讓他們無遠離親人之憂。而在我朝,民眾以耕作為生,以糧菜為食,幾曾嗜殺牲畜?如有戰事,抽了兵丁,家裡的地誰來種?家人誰來養?稅誰來交?是故,農人不愛打仗,只想守著田地耕耘。若有戰事,南方參戰者少,而來的人,多有不能耕田的老弱病殘不說,就是青壯之人,也不會專心戰事,總會惦記著回家務農。所以,如果有一日,北戎入境,不僅百姓的抵抗或者匆忙召集的後援之軍不能應敵,連平時朝廷豢養的軍隊也常無力抗戰。”
沈毅說道:“可我沈家軍捍衛邊關已經幾代……”
沈汶搖頭道:“可近百年無大型戰事,沈家軍至少有半數兵士在邊境墾種田地,以補糧草之缺。眾多兵士在守城和耕田之間輪流應崗,沒有幾人能專心提高武藝,磨練騎射之功。為了保持整體的軍力,精悍兵將被分散在各個兵隊,並沒有集中在一起。這樣就更加削弱了沈家軍的力量。”
此時的打仗還是靠人海戰術,講究誰人多,誰就有可能取勝。而且,也沒有什麼精銳部隊的概念,自從曹操屯兵墾田以養兵士開始,軍隊兼任集體農莊的角色了。
沈毅終於正視自己的幼妹,這些話,可不是一個養在深閨的十歲幼女能想出來的了。他問道:“妹妹怎麼能知道這些?如果不種田,只靠朝廷不可靠的軍餉,根本無法養活這麼多人。如果集中了精兵,那麼眾多平庸軍卒如何能迎敵?北戎彪悍,羸弱兵卒迎之必死,怎能不將強弱搭配?”
沈汶說道:“這些在對方沒有大舉進犯時,都能應付。可如果有朝一日,對方几十大軍壓來,沈家軍之軍力不能與之相較!”
其實沈汶完全不用那麼擔心沈毅不信她。她有千年的閱歷,自然談吐不同於一個孩子。一旦卸去偽裝,她的話語就完全進入了沈毅的思維。
沈毅問道:“那麼如何才能提高我軍軍力?”
沈汶說:“為行將前來的大戰做準備,要練出一隻職業勁旅。他們能與北方遊牧之兵對陣,不能是平時操作農田的農人。這些人要每日都進行操練,長途騎射,近身肉搏。要練臂力練腳力,鍛鍊毅力和膽量。要經常宰殺牲畜,以求他們不懼血腥。”
沈毅沉思著說:“妹妹是說要單練一支精兵,而不是以數量勝敵?”
沈汶點頭說:“是,要堅如利劍,所向無敵。我不要二十萬軍兵,只要一萬!北戎進犯之時,若是邊境能有一萬鐵騎,再依我之計而行,北戎二十年內必不敢再犯!”
沈毅震驚了,凝視還沒有到自己胸前的沈汶,沈汶緊握雙拳,以免自己顫抖,繼續做她的演說:“至於防守之兵,倒可用平常素質的兵士,只需掌握射箭之要領和近身相搏之術,並懂得構建工事碉堡。守城也能徵用民眾之力,平時就要將城中百姓編成民兵,以利戰時。我還會找人制造強弓硬弩,為大哥提供武器。”
沈毅詫異地問道:“武器是我朝禁控之器,妹妹將如何去籌劃?”
沈汶微抬頭:“我自有辦法。大哥現在要做的,就是先要訓練一支五百到一千人的隊伍,能騎射,能轉戰千里,而最重要的,是沒有內奸!我十四歲那年的冬春之交要借用兩個月。到時要有北戎的服裝,還要有能懂那邊語言的人。而那一萬精兵,大哥需要在五年內集訓完成!”
沈毅不可置信地看沈汶:“妹妹十四歲時還要借用兵士?”
沈汶點頭說:“正是!現在也許你還不相信我,但是訓練這支軍隊,本來就是沈家軍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