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出發的日子,李府再次熱烈歡送,簇擁著他們出城,張允銘和張允錚一次次地行禮道別,終於帶著滿載著各房所送的禮物的十幾輛大車,向京城行去。回程遠比來時容易。張允錚早就不亂跑了,他已經成為一個熟練的旅行者,到地方會幫著卸車,然後會盡快熟悉客棧周圍的道路,自己去問到了有好吃的地方,還會回來拉著張允銘一同去……張允銘想起剛離開京城時張允錚的種種胡鬧,竟然有些懷念那個自己要時時擔心照顧的弟弟。?
☆、謀劃 (抓蟲)
? 秋去冬來,寒風凜冽。
自從皇后被廢,太子就變得異常循規蹈矩。在朝堂上,對皇帝唯唯諾諾,大事從來不爭辯,唯皇帝旨意是聽。小事上偶爾說一些自己的想法,也都投了皇帝的喜好。
因為收成好,朝廷稅收豐足,朝事平靜。皇帝心情舒暢,對太子也和顏悅色起來。太子一點也不改恭敬順從,毫無任何自大的樣子,讓皇帝很滿意。
其實,太子並不像表面那麼輕鬆。
秋收時,幕僚就報告說:“邊關來了訊息,沈大公子自己挑揀了人,組成了衛隊,直接聽他指揮。鎮北侯開始不願意,但是後來沈大公子持意這麼幹,鎮北侯就讓步了。夏秋時,鎮北侯全力購入糧谷……”
太子恨恨地拍案:“這是三皇子的建言!他們果然通著氣兒!”
有幕僚說:“不僅是鎮北侯,就是蔣家葉家平遠侯張家還有他們周圍的親友,也都大量地購入了糧食。”
太子切齒道:“記住他們,都記住!他們聽了三皇子的話!而不信本宮!”
另有幕僚說:“聽說江南也有眾多人家買入糧谷。”
有一個幕僚小心地說:“也許,我們也該買入些糧谷……”
太子橫目道:“為何?!顯得本宮聽從了三皇子的建言?!”
幕僚唯唯諾諾。太子惡狠狠地說:“就是為了和他們對著幹——我們賣些糧食!也許明年糧谷更賤!”
一個幕僚忙說:“不可呀!”
另一個說:“沒事,不必賣那麼多,就在市面上做個樣子,表示與三皇子他們對著幹吧。”
太子點頭說:“就這麼幹吧。不能讓他們覺得本宮同意了三皇子的看法!”大家只好應了。
不久,京城裡就有股風聲,說太子認為明年糧價還會跌,為了表示立場,太子的幕僚還出售了些糧谷。許多與太子親近的家族也在市面上拋售糧食,以示支援。而另一股傳言也蔓延開了:三皇子認為豐年之後會有災年,建議大家儲備糧食。這兩種風聲在京城裡不相上下,大家茶餘飯後都各持己見地爭論,以致愈演愈烈,到最後滿朝野的官吏盡知不說,連全國的平民百姓都瞭解到了兩個皇子有關糧食的不同政見。
太子認為這件事將己方與三皇子的陣營明白地展現出來了:誰家籌備了糧食,就是三皇子那邊的人。而誰賣了糧,就是自己這邊的。
京城的人們逐漸察覺出了買糧賣糧隸屬不同,除非不買不賣,許多人家不得不掂量下自己該怎麼表達聽了誰的。可是人們天生對負面的訊息有更多的恐懼,因此也更容易相信,漸漸地,三皇子的“儲糧備荒論”主導了市場。對荒年的擔憂戰勝了對政局的選擇,越來越多的人家買入糧食,為了不得罪太子,頂多幹得偷偷摸摸而已。
沈汶原來只是想借著三皇子的建言給太子日後挖個坑,可不知道簡單的一句話,最後演變成了市場上的一次大較量:太子方面一售糧,糧食供應大增,糧價一跌,相信荒年將至的人家就盡力買入,好像得了大便宜般,於是糧價又回升了。太子十分氣憤人們能這麼和他對著,鬥氣中不自覺地多賣了許多糧食。可就這樣,也沒有得勝。市場大潮所向,豈是區區幾人能阻擋的?入冬時,太子方已經全面敗退:買多於賣,供不應求,多地糧價已經開始上颺。原來在夏秋時賣了糧食的人家,都開始後悔了,對太子有些微詞。他們自然不知道,日後他們更會悔青了腸子。
太子將這一次交鋒看成了三皇子對自己的第一次公開挑戰,而且三皇子還贏了!太子心中非常憤怒。他不知道他其實是與人們對風險和未知的習慣心理作對,毫無勝算的道理,他只以為這標誌著三皇子開始了將自己拉下馬的行動,懷疑三皇子日以繼夜地策劃不已。
其實,在宮裡的三皇子日以繼夜的乾的事,是抄寫四皇子給他的策論草稿,還得背下一些引用所出的書籍名稱和所在的頁數,以免被簡老夫子抓到把柄。這麼三四天一上課,已經成為他極大的負擔,弄得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