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先不說親蠶大典就沒人了,原來被提上來分管後宮事物的兩個妃子,還沒有生過皇子,身份上就壓不住其他的嬪妃,這些天就總有些妃子在見他的時候哼唧著說酸話,還打量著他聽不出來。聽孫公公說,這段日子裡宮中丟東西的,賭博的,偷偷出宮的,行賄夾帶的,比比皆是。他身為皇帝,難道要去管這些小事?
他那天雖然氣憤賈氏的無禮和放肆,但是作為一個君王,他會從用人的角度來考慮問題。他不拘泥那些道德準則的約束,甚至不會完全聽憑自己的喜惡來決定對人的取捨。他能容忍他仇恨的老鎮北侯的後代襲爵,繼續鎮守北疆,也能容忍手段酷烈的賈氏給他一個穩定的後宮。更何況,賈氏從他是太子時就在一起,與他有極深的淵源。他們可以說是一種人——能不擇手段地去實現自己的目的。
當初的許多事——原本會被立為太子的皇兄的死,父皇在皇兄死後迅速地過世。養大自己的父皇的皇后,成為皇太后不久就去陪先皇了……有人說皇宮風水不好,皇帝不長命,死的人也太多……其中真正的緣由,天下大概只有賈氏和自己知道。賈氏那時幫了不少忙,不然她的孩子也不會被立為太子。他沒有除去賈氏,是因為賈氏與他配合得很好,許多他不方便去做的事,賈氏會替他去出面。而賈氏想要自己的兒子當太子,自然絕對不會洩露任何事情,以免失去他的信任。
皇帝覺得自己對賈氏算是非常好了。本來,皇帝自覺正在春秋鼎盛之時,根本不想立什麼儲君。立了太子,就是顧念著對賈氏的承諾。自古儲君就是立嫡立長,其他的皇子們,他壓根沒想過立成儲君。連那個聰穎異常的二皇子,就是活下來了,皇帝也不會讓他起什麼可以爭儲的心。他深覺賈氏是婦人之見,就知道瞎折騰。
皇帝認為個人才能、為人寬厚之類的,都不是當皇帝的重要指標。否則皇帝也不會對以前那些人說自己的皇兄“有學識”“為人好”“可立為太子”之類的話不以為然,甚至出手不讓其成為現實。前朝有皇帝十五年不理朝政,還有的一生荒淫平庸,也都坐穩了江山。那麼多大臣是幹什麼吃的?歷代政務的積累保證了大部分事情都可循舊例,何必要皇帝躬親?皇帝認為,為帝者最重要的能力,就是透過利用各種人和平衡各方勢力,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事實證明,自己成功了,該是比皇兄更適合為帝。
他一旦上位,就要保證自己的權力不被挑釁,連親生兒子也不行!這個位子是自己的,誰若是敢在他有生之年動什麼念頭,那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最理想的情況,是該在自己臨嚥氣的前一刻再立太子。
由此可見,他立了賈氏的兒子為太子,是多麼看得起她!他並不在意太子沒有表現出多少所謂治國的才華,他在意的是太子是否對自己的絕對服從。但願這次被貶冷宮,能讓賈氏和太子都清醒一下,明白她欠了自己多少,明白誰才是能做決定的人,別總想著在自己背後搗鬼。
皇帝心想,若是賈氏這次痛哭流涕地請求他寬恕自己,再說上一堆好話,自己藉著大臣們的反對下個坡,收回廢后的成命也是可能的。就算自己念在舊情上,放過她這次。想來這之後,賈氏應該對自己感恩戴德,不會再惹自己生氣了,更加兢兢業業地為自己管理後宮。自己已經抬進來了幾個年輕的女子,若是再懷了皇子,就跟她打個招呼,如果出事,就會真的廢了她!……
皇帝正想著,去打聽的太監回來,對皇帝說:“陛下,太子去勸說賈氏來向陛下說幾句好話……”
皇帝對太子的有眼力很滿意,拉了長聲道:“賈氏如何說?”該是馬上打扮起來要來見自己了吧?
太監低聲說:“賈氏拒絕了,說是自己不舒服,只想好好睡一覺,什麼都不想幹了。”
皇帝馬上怒了,眉頭皺起,太監忙把該說的話說完:“賈氏還讓太子給四公主找個寬厚的人家,太子說已經放出了風去,給四公主定下了平遠侯的大公子……”
“胡鬧!”皇帝呵斥道:“他以為他是誰?!這事只有朕能做主!他算什麼?以為他母親還是皇后嗎?!”皇帝不知道,當初太子做出這個決定時,皇后還在位。太子只想著用四公主去懲罰張允銘,他沒多想皇帝是否會同意。他以為只要安撫好了妹妹,日後妹妹在皇后面前一請求,皇后自然就同意了,這事情不就定了?畢竟,四公主的婚事要由皇后來決定。
太監忙說:“賈氏也說不好,說平遠侯殺過人,不是個好相與的。”
皇帝一揮手,讓那個太監退下後,才對過來給他倒茶的孫公公說:“他也太心急了,還沒籠絡著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