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氣得要哭,平息半晌才勉強說:“父皇怎麼能相信外人,而不相信孩兒。”
皇帝真生氣了:你滿口謊言,還想讓人相信?信了你,不顯得朕被你成功地騙了嗎?他冷冷開口:“朕為何要信你?你聽朕的話了嗎?可與朕說過你的想法?你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要朕如何信你?!”
這是表明皇帝已經知道太子幹了什麼,他隱瞞也沒有用了,一個完美的時刻出現,太子只須放聲大哭,懺悔一通,然後請父皇出面擺平平遠侯就行了。可太子在皇帝的嚴厲語氣中,只想著自己如果此時坦白了,三皇子就可能得了聖眷,驚慌裡只低頭沉默不語。
皇帝見太子就是不講實話,胸中氣悶,幾乎又想拿東西砸向太子,給他這個木頭腦袋開開竅。他拿起案上一封書信,對太子冷冷一笑,說道:“吐谷可汗稱霸北疆,想與我朝遵盟交好,並求和番,你以為如何?”
太子驚訝皇帝忽然換了話題,聽到皇帝這麼說,心中一喜,斟酌著詞句說:“吐谷可汗軍威強大,我朝現今,因旱情而糧草不足,不能貿然出戰,只能睦鄰而交。和番之事,前朝多先例,應允了,也是常情。現在四公主出事,所幸五公主心慈仁義,必能為我朝……”
皇帝盯著太子說:“可他書信中,說久聞我朝四公主容顏美貌,性情彪悍,十分適合北疆之闊野風情,特為其次子火羅求娶四公主,你說朕是應允還是不應允呢?”
太子好像覺得有什麼東西劈入胸中,讓他疼得幾乎縮成一團。北戎怎麼能點名求娶四公主?!皇帝的語氣裡,像是在問他是否同意四公主和番。他唯一的妹妹!怎麼能和番北疆?!他神思錯亂地說:“父皇……父皇,四公主該……該……”
皇帝問:“該嫁給誰?嫁給你舅舅的兒子?”
太子覺得傷口處一絲冰冷漫延開了:四公主破了身,長樂侯怎麼也不能容家族蒙受侮辱而讓兒子娶四公主為正妻,可是長樂侯肯定還會貪圖四公主的嫁妝,大約會給四公主個平妻之位,四公主還是可以有個安身的地方……可如果四公主就這麼嫁了無用的賈公子,對自己來說,真是沒有幫一點忙!而嫁給火羅,吐谷可汗的二兒子,成為正王妃,日後,說服吐谷可汗與鎮北侯火併,就更多了層把握……
太子覺得冷汗如雨般透了衣衫,他顫抖著說:“請,請父皇……做主。”
皇帝一看太子這架勢,就明白了太子的意思,哼了一聲:“你現在又說讓朕做主了?朕做了主,你不會挑逗著四公主來哭訴?”你想讓你妹妹和番,那你去說服她吧。
太子幾乎不能成句:“父皇……英明……請父皇……三思……”
皇帝示意太子退下:“朕自然是要三思,不會像你,顧前不顧後,去好好想想你做錯了什麼!”
太子起身,有些腳步踉蹌地退了下去。
他離開御書房時,太陽才偏西。夏日的傍晚,還帶著白日的殘熱,可太子卻覺得全身冷得讓他哆嗦。就像是要尋求溫暖,他讓人把他送到了冷宮。
賈靜妃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渾渾噩噩地躺在那裡。
太子叫了一聲:“母親。”
賈靜妃慢慢地睜開眼睛,勉強抬手,指著床邊小几上的一張紙,上面寫著“四公主,婚事”幾個字。
太子打著寒戰,點頭說:“正在……正在……辦。”
賈靜妃閉上眼睛,又睡了過去。
太子離開冷宮,感到異常孤單。他沒有勇氣去看四公主,只能回到東宮。
幾個幕僚心驚膽戰地在等著他,太子已經沒有精力再發火了,腳步無力地走入書房坐下,幕僚們跟著他進了屋。
滿室無人開口,太子喝了一杯茶,才示意幕僚們報告。
一個低聲說:“鎮北侯第三子從院子外面過,有茶客開了邊門,告訴他有茶會,他進去了,過後院時見到了平遠侯家的小廝在牆角蹲著,就去問話。那幾個江湖人不知他的身份,要他滾,沈三生氣了,就讓護衛把那幾個人綁了。平遠侯的小廝才說,張大公子被綁了……”
太子慢慢地說:“他們是預謀好了的。他們兩家,勾結上了。”
另一個幕僚嘆氣,小心地說:“看來是這樣的,他們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我們發動,他們將計就計,反戈一擊……”
太子憤恨地拍案:“他們竟敢毀了我的妹妹!她是公主!”他聲淚俱下,幾乎要哭出來。
幾個人都忙說:“太子息怒,太子息怒!”
太子咬牙切齒了半天,終於又開口:“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