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昱寧端坐於金鑾御座之上,居高臨下的睥睨著身前俯身叩首的百官。 冷毅持重,皇根帝骨的天子威儀瀰漫整個大殿。 黑曜石般的眸子泛著攝人心魄的冷冽光澤,語氣裡聽不出任何情緒。 “平身。” 澤宸乖巧的起身站在百官前側,引得百官紛紛暗自揣度。 如今皇后不得寵,大皇子受生母所累,許多朝臣將目光放在七皇子嘉榮身上。 可如今看來,八皇子小小年紀就可觀朝政,看來聖上對他的重視遠超其他皇子。 蕭昱寧跟這群老狐狸打了這麼多年交道,還能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他不理會他們的狐疑,由他們去猜,清冷的眸子掃了百官一眼。 “眾愛卿可有本要奏。” 眾官面面相覷一陣,吏部侍郎嚴素見無人應奏,上前垂頭應禮,朗聲道。 “啟稟皇上,臣,有本要奏。” 蕭昱寧挑了他一眼:“何事?” 嚴素一臉苦大仇深,慷慨激昂道。 “正逢雨季,江南水患肆虐,民不聊生,洪州知府姚策不思如何賑濟災民,反而趁機勾結奸商抬高米價,從中謀取暴利。導致洪州災民已有動亂之象。” 蕭昱寧眼底凌厲之色盡顯,餘光瞥了一眼太尉劉正毓,洪州知府姚策正是他的得意門生。 劉正毓聞言眉頭緊鎖,怒目瞪了一眼嚴肅。 忒個老狐狸,上次醉夢樓的酒錢還是自己結的,翻臉比翻書還快。 劉正毓偷窺一眼聖顏,倒吸一口涼氣,立刻垂下眼瞼,掩了眼神裡一瞬間的慌亂。 蕭昱寧不動聲色道:“哦?竟有此事!” 百官知他已動怒,皆垂首默然,不敢言語。 他斂了斂神情,看向左前方的戶部尚書。 “江南水患戶部可撥用的銀子有多少?” 戶部尚書朱重面色同樣難看,銀子,銀子,三天兩頭都在問,他這裡有多少銀子,座上之人他還能不知道? 有些事情不能放在文武百官面前講,無奈上前禮應道。 “回皇上,目前國庫能動用的現銀只有......只有二十萬兩。” 百官譁然,面面相覷,不時將眼神移去御座之上,想從他冷逸的臉上窺探出點聖意。 國庫只有二十萬兩,這怎麼可能! 近幾年國泰民安,天下太平,有無大額銀子支出,銀子去哪兒了? 怕不是朱重監守自盜。 這不,就有御史跳出來參他。 “啟稟皇上,這些年百姓安居樂業,各地稅賦按時繳納,縱然前幾年偶有減賦,但國庫也不該只有二十萬兩!臣請奏嚴查戶部。” 朱重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一臉無奈的搖搖頭,隨即又提起氣同他反駁。 “劉大人,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前朝後宮,滿朝官員的俸祿,小到衙門小吏例銀,哪一樣不需要花銀子。前些年擴建後宮,單是御宸宮的窟窿都......” 朱重一時激憤,忘了分寸,說出御宸宮三字便已後悔不已,來不及看座上之人神色,立刻惶恐跪下請罪。 “臣失言,罪該萬死。” 蕭昱寧眼底有一閃而過的怒,眯了眯眼,斂眉低思,立刻下了決斷。 “先撥十萬兩以作賑災之用。” 朱重得令退下,殿上之人眼尾微挑,周身難掩雍貴之氣,他語氣稍緩,掃了一圈身下眾人。 “眾愛卿覺得此次賑災,派誰去合適呢?” 賑災可是個費力不討好的活,這裡牽扯諸多官員的協調,這其中的利益牽扯更是千絲萬縷。 稍有不慎,就會被彈劾,丟了烏紗帽不論,到最後能不能保住性命還難說。 百官皆是一片默然。 彼時,一位年輕官員站了出來禮應道。 “臣願前往。” 澤宸倒吸一口涼氣,看了看御座之人的臉色,他定定的打量了下階之人幾眼,看不清喜怒。 百官面面相覷,時而偷瞄聖顏,時而皺眉低語。 不是別人,正是新晉的吏部侍郎顧奕。 御史劉正毓心下怕聖上疑他縱容門生生事,想自請前去賑災,上前禮應道。 “啟稟皇上,顧侍郎太過年輕,不宜擔此重任。老臣願意前往。” 皇帝清淺的勾了勾唇,漆黑的眸子裡蘊著乾坤,似乎一切盡在掌握。 “年輕人,多歷練歷練是好事。” 吏部尚書嚴素看了一眼年輕的顧奕,起了惜才之心,遲疑的上前應道。 “皇上,賑災之事,其中牽扯頗多,顧侍郎畢竟年輕,恐怕......” 彼時,又有官員站出來說:“老臣覺得顧侍郎雖然年輕,卻難掩經緯才能。臣覺得顧侍郎可堪重任。” 嚴素眉頭緊擰,麻花一般,狠狠剜了他一眼,手底下好不容易出了青年才俊,可不想折在這群老狐狸手裡,想繼續爭辯。 “皇上......” 皇帝打斷了他的話:“好了,朕已有定奪。” 嚴肅只得行禮退至一旁,餘光擔憂的向後瞥了一眼,只見顧奕清俊的眉目半垂,並無憂慮之色。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