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他深諳冷沉的眸子漾了幾分寒意,語氣也微微泛涼。 “朕那天只顧生氣了,沒看!朕送她的東西都敢隨意賞人,這女人好大的膽子!朕上次特意找人為她打了只簪子,她竟也從來不戴。” 他面色冷峭,聲音裡壓著股淡淡的怒氣:“她是從來不將朕的心意放在心上。” 陳公公雖然躬身垂頭,他侍君多年,心裡跟明鏡似的,若說這宮裡誰最瞭解這位天子,自然非他莫屬。 後宮裡想拉攏他的嬪妃不計其數,就連之前的葉貴妃和沈皇后都不例外。浪跡深宮多年,他早就練就一身圓滑本事,深諳生存之道,他不為任何嬪妃所裹挾,一心只將心思放在皇帝身上。 他見皇上這麼多年寵幸過無數妃嬪,有人是一時興起,有人是迫不得已,還有人出於不可言喻的政事目的。 但唯獨對這昭妃娘娘,有些不同,雖然嘴上提的極少,但去靈犀宮的感覺卻與別處大為不同,他......是自願的,不帶任何強顏歡笑。 陳公公溫聲說:“所以……皇上連日以來,召見姜嬪娘娘,是……召給昭妃娘娘看的?” 他背靠著軟椅,眉峰微挑,帶著居高臨下的神色開口:“陳恩,你放肆!竟敢揣度聖意!” 他聲音雖清冷,卻未帶怒氣。陳公公自知失言,也知他並未真的生氣,但他立即跪在地上,臉上做出惶恐表情,嘴角喊著:“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他蹙起眉頭,下意識的抬了下眉毛,清冷的下令:“去!把她做的那件衣裳找出來!” “是!”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陳公公便將南卿送的那份生辰禮呈了上來,收納之時,他便特意留心了幾分,以便日後好取。 “開啟看看。” 陳公公取出盒子裡的衣裳,他見是月白色的袍子上繡著玉蘭,精緻淡雅,看這構圖走線,的確是費了些心思的。 他下意識勾了勾唇,見領口處有一小點暗紅色印記,便問:“那是什麼,拿過來朕瞧瞧。” 他接過袍子,摸著領口處的那一點暗紅,像一朵嬌花,又似一抹紅霞,他凝眉仔細了幾眼。 陳公公開口說:“老奴看著……像是血跡。想來是昭妃娘娘繡花兒時不小心扎破了手留下的。” 他若有所思的將目光凝在那抹暗紅上,神思飄遠。 陳公公微微帶笑問:“皇上,那今晚......” 他眉峰微挑,利落起身,將袍子丟給陳恩,勾著淡笑,闊步向殿外走去,拋下一句:“收好!朕......想去瞧瞧那兩隻兔子,也不知道它們過的好不好。” 靈犀宮裡,宮人剛剛掌好燈,整個宮裡燈火通明,宛如白晝。 南卿坐在芸窗旁,抬眸瞧了一眼窗外的連廊,然後垂下頭一邊繡著小鴨子,一邊跟芸兒嘮嗑。 “娘娘,這麼晚了,就別繡了,會傷眼睛的。” “這殿裡燈火這樣亮堂,怎就會傷眼睛了?” 芸兒走到她身旁,斜著頭看著她手裡的繡品,笑著說:“娘娘的手真是巧,不過八皇子都有好幾個小香囊了,您還一直給他做。” “反正也是閒來無事,多做些,以後日日換著帶。” 她眸光輕輕一轉,笑著說:“挑幾個好的給康靜、鴻貞還有嘉榮送過去。” “嗯,奴婢瞧您繡了一個荷花的還有一個兔子的,送給三公主正好。” 她笑著調侃:“康靜啊?我覺著不好,她愛吃,趕明兒我給她繡兩塊紅燒肉,日日掛在身上,她才歡喜呢。” “呵呵呵......” 兩人說笑間,一個清醇的聲音傳來:“哦?怎麼沒有朕的?” 南卿聞聲抬眸,她微微一愣,朱唇微張,怔怔的凝了他片刻,手裡的針倏地抖了一下,刺破了手指,她眉頭一鎖,將手指放到唇邊。連忙起身朝他福身:“參見皇上。” 他眉峰輕輕一閃,斜著凝了她一眼,坐到了她剛剛的位置上,看了一眼案桌上繡了一半的錦緞,拿起來瞧了幾眼,同樣染了一抹紅。 她還未完全回神,木訥的喊了聲:“芸兒,奉茶。” “怎麼?見到朕來,如此驚訝。” “臣妾不敢,靈犀宮本就是皇上後宮,皇上自然是想來便來。” 他微微勾了勾唇角:“你這話聽著有些酸。” “......” 芸兒換了新茶,奉上之後福了身,退到一旁,唇角漾了一抹笑。 他冷聲下令:“都退下吧。” 殿內眾人福身退了出去。 他眸光沉沉的凝了她一眼,半闔著眸子,語氣裡沒什麼情緒:“過來坐。” 她慢吞吞的移步上前,隔著小案坐到他對面,許久未見,覺得眼前之人既熟悉又陌生,一時間有些無措。 他語氣裡微微帶了一絲不耐煩:“讓你坐過來,離朕這麼遠作甚,朕又不會吃人。” 她這才緩緩起身,小心翼翼的坐到他旁邊,垂著眸子,半晌沒見他說話,她微微側著頭,偷偷看了一眼他的神情。 嗯......沒有任何神情。 片刻他才開口:“你怎麼將朕送你的兔子,養成了那副樣子?” 興師問罪來了? 她連忙彎著眉眼說:“怎......麼了,臣妾覺得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