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這個表妹,想著昔日母后最是疼她,她從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他知道她進宮是為了他,但他並不愛她,也不想她入宮。 她不諳世事,他覺得她應該嫁一個真正愛護她之人。 他原本有意為她賜婚,將她許給戶部尚書羅之瑜的兒子羅衿,他見過羅衿,一表人才,品行出眾,可堪與她相配。 誰料,她卻去求太后幫著她入了宮。 看著她如今冰冷的伏在這兒,他臉上布了一層凜然煞氣,眸子裡蘊含著難以名狀的複雜神色,既有森然寒意,又有一絲傷感,還有一抹淡淡的悔恨,各種情緒攪在一起,最後凝成兩道凌厲的光,掃向屋子裡人。 他氣勢逼人的怒吼一聲:“到底怎麼回事?” 這一聲吼比剛剛的天雷更可怖幾分。 南卿幾人雙膝跪地,被他的吼聲震的有些發懵。 宋嬪蜷縮在角落裡,哆嗦著身子,驚魂未定。 他這麼一吼,她只覺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南卿和顧嬪皆是一驚,焦急的喊著:“宋姐姐,宋妹妹……” 南卿眸子裡含著求助的眼神望向他,懇求著:“皇上,宋姐姐還懷著身子呢,您先宣個太醫給她瞧瞧吧!” 他的眼眸閃了閃,眸子半闔,冷冷的掃了一眼地上的宋嬪,又凝了南卿一眼,帶著溫怒的口吻說:“宣趙書才!” 陳公公連忙應是,退出殿內,幾位婢女將宋嬪扶進內殿休息。 他一雙寒眸死死盯著南卿,冷然一字一頓的重複:“到底怎麼回事?” 南卿垂著眸子,掩了剛剛情急時的一絲淚意。 眨眼間,換上一副淡然的神色,將今日所發生之事一五一十的跟他說了一遍。 他聽完不由一驚,這是要將鍾靈宮裡的幾位嬪妃全都除了?! 他雖然知曉這後宮裡女人爭寵的手段,但在他眼裡,也不過是杖殺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昭儀才人這樣的事。 而這樣明目張膽下毒,毒殺一宮嬪妃的,還是第一次見,也確實有些駭人聽聞! 看來,這後宮的不肅之風,是該好好清理一下了! 此時,趙太醫撐著傘趕來,皇上命他先為宋嬪診脈。 趙太醫說她只是受驚過度,好生休養便無大礙。 他緊緊擰著眉峰,若有所思的看向桌案上,冷聲說:“趙書才,查一下桌上糖水裡的毒。” “是!” 趙太醫從藥箱裡取出一根銀針,觀其色,聞其味。 他眼睛驟然睜大,連忙拱手道:“回稟皇上,是見血封喉的鴆毒!” 他雙唇緊抿,怒目圓睜,身體裡的血液翻滾不休,怒氣凝聚在掌心發顫。 “啪~” 梨花案上傳來一聲巨響,南卿和顧嬪被這響聲嚇的同時聳了聳肩。 他凌厲的目光在她二人之間來回掃了幾次,最後落在南卿的臉上。 她臉色微微有些發白,鬢髮潤溼,呼吸微微急促,看上去有種弱不禁風的病弱感,他的目光稍稍軟了幾分。 沉聲說:“起來吧!” 南卿只覺身子有些發燙,起身到一半,差點跌了下去,顧嬪忙攙扶著她,皺著眉關切的看了她一眼。 南卿朝她微微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皇上若有所思的垂下眸子,掩著情緒,嗓音有些低啞。 “南卿,這是後宮之事,你沒有直接稟報皇后,而是差人找了朕來,可是懷疑她?” 她心下一愣,沒想到他會這麼問。 她上前微微福身,溫聲說:“臣妾不敢!只是此事關係甚大,加上裴嬪是您的表妹,她更希望您能親自替她找出兇手。” 他慢慢抬眸看向她,皺著眉問:“你進宮了這麼久,此事你也牽扯其中,是誰下手,你可有想法?” 南卿目光輕轉,清冷的看向他說:“回皇上,誰要對我們下手,臣妾並不知曉,但臣妾知道,那名叫小桃的婢女死的很是蹊蹺。” 他沉沉的嘆息一聲:“繼續說。” 她垂下纖長的睫毛,她強忍著身體的不適感,帶著一股沉著堅韌的語氣開口。 “宮人們說她服毒自盡,毒殺嬪妃啊,她怎麼敢?!定然是受到了威脅,一個連性命都可以不要之人,能威脅她的又是什麼呢?” 她輕抬眸子看了他一眼,繼續說:“若臣妾是小桃,那必然是家人受到了威脅。只要派人去查,她家人接觸過宮裡的什麼人,順藤摸瓜,便不難查出這幕後之人。” 他帶著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了她片刻,隨後,眸子裡氤氳起一抹欣慰,又有一絲傷感。 低聲說:“南卿......” 她只覺身子發燙發抖,昏昏欲睡,聽不清他說什麼。 顧嬪察覺到了她的不適,忙問:“南卿,你沒事吧?” 他立刻上前,攬過她的身子,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握著她的手才發現她的身子很燙。 冷聲喊:“趙書才,給她看看!” “是!” 趙太醫診完脈,皺著眉說:“回皇上,蘇嬪娘娘本身就身子虛,又加之淋了雨,發燒了。須得好好調理,否則.....” 他怒火中燒,吼道:“否則個屁!趙書才,蘇嬪有什麼閃失,朕看你也別留在太醫院了。回去種地吧!” “......” “去叫玉輦,將蘇嬪送回靈犀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