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你叫......” 南卿垂著睫羽,掩著情緒,淺吸一口氣。 暗思,這人還真是......一言難盡。 她唇角勾著一抹苦笑應答:“臣妾蘇南卿。” 他是南燕的皇帝,他肩上扛的整個南燕江上,一個小小婕妤的名字,還不足以讓他銘記。 若是換了旁人,大約會嬌聲責他幾句,可她卻不卑不亢。 不知怎地,他竟生了一絲歉意,她明明也侍過寢,自己是有點印象的,但朝中事忙,沒有閒心顧及到後宮。 他若有所思的問了句:“上次跪了許久,身子可還好?” 南卿不想同他做過多糾纏,萱貴妃還在裡面等他。 她垂著眸子,急忙應答:“多謝皇上掛懷,妾身已經沒事了。皇上來看萱貴妃的吧?妾身先告退了。” 皇帝頷首,南卿快步回了霽月軒,他回頭若有所思的掃了一眼她的背影。 想到今日萱貴妃的話,她心裡對這位皇帝的好感全無,反而覺得他有些可怕。 皇帝走進寢殿見到坐在地上的脆弱又單薄的萱貴妃,微微皺著眉,邁著沉穩的步伐慢慢上前。 他知道這個女子一直愛著他,從他小時候就知道了。 但是他沒有辦法全身心的愛她,她的父親是南燕的三軍統帥,戰功赫赫,況且近日又異動頻繁。三軍將士只知沐將軍,哪裡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 他登基三年,曾多次暗示沐鋼,兵權歸朝之事,但他都以邊疆不寧為由推脫,這對他來講實在是個威脅。 他並不愛眼前這個女子,娶她是父皇下旨賜婚,為了安撫沐鋼。這些年他寵著她,是因為知她心思單純,又要顧及沐鋼顏面。 而對於她的深情,他註定有朝一日會辜負,從她嫁給他的時候就註定了。 所以他能給她的只有力所能及的寵愛,至於其他,至於她想要的,他給不了,也給不起。 他走到她跟前,輕輕將她抱起,眸子裡透著淡淡的柔情:“地上冷,小心著涼。” 萱貴妃怔怔地看著他,像在看一個熟悉的陌生人,想透過這雙深邃的眸子看清他的內心。 他將她溫柔的放在床上,纖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撫上她的臉:“有什麼事情告訴朕,朕替你做主。” 她眸子裡噙著淚,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深情款款的看著他,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意,小聲說:“皇上,臣妾想為皇上生個孩子。” 皇上看著眼前這個女子深情又期待的眸光,有些出神,他心底生了一絲愧疚。 隨即將她摟在懷裡柔聲安慰:“書妍,對於子嗣之事,朕不強求,朕也希望愛卿看開些。我們都還年輕,將來總會有的。” 萱貴妃依偎在他胸膛,輕輕閉上眼,淚水隨著眼角悄然滑落,這一刻,她彷彿知曉了答案。 杏花微雨,淅淅瀝瀝的落了好幾天,清風裹著雨水,滴滴答答落在瓦上,凝成一股水幕緩緩而下。 乍暖還寒,萱貴妃生了場病,嬌美白皙的臉上幾乎看不到血色,她披散著一頭青絲,斜倚在軟榻上,看起來像久居溫室的嬌花,在風雨中搖搖欲墜。 南卿每日精心的照顧著她,空閒之時,搗騰了幾日做了個蝴蝶紙鳶送她。 “等你身子好了,雨停了,我們一起去放風箏吧!別總悶在這昏沉沉的殿裡。” 她按住胸口,微微喘息,她看著南卿,眸子裡氤氳著一股溫柔與欣慰。 柔聲說:“南卿,謝謝你。能在這深宮中認識你,真好!至少不會感覺那麼孤獨。” 她又微微嘆了口氣,繼續說:“你知道嗎?我有些羨慕你,若是我當初沒有喜歡上他,我想我會比現在快樂。” 她微微皺眉,鄭重地提醒她:“南卿,你記住,千萬不要喜歡上他。否則你會同我一樣掉入一個無盡的深淵之中。” 南卿微微頷首,她想要的從來都不是他,其實她比旁人想象的要聰明,因為她不會輕易對人付出感情,這是她阿孃從小就交給她的道理。 但萱貴妃卻讓她在這冰冷的宮裡體會到了什麼是友情,她覺得這極為珍貴,所以她也竭盡所能的去珍惜。 碧玉進來福身說:“啟稟娘娘,鍾靈宮的顧嬪娘娘來訪。” 南卿看了一眼萱貴妃,溫聲說:“是她。聽聞她的父親和您的父親曾是同袍。” 萱貴妃微微頷首:“她父親不在帝京,我們兩家也素來並無交情。” 南卿拉著她的手說:“見見罷,顧嬪娘娘人不錯的。” 萱貴妃虛弱的說:“聽你的,見見吧。” 顧嬪讓人帶了幾株人參和雪蓮進來朝萱貴妃福身:“嬪妾見過萱貴妃娘娘。” 南卿也來你忙起來朝她福身,萱貴妃輕咳兩聲,應付的說:“你我都是武將之後,沒有這麼多虛禮。” 顧嬪起身向二人頷首:“聽聞萱貴妃近日身子不太好,恰好家父託人送了些藥材進來。我想著宮中藥材大多也是西邊進貢,想來不比宮裡的差,就帶了些過來。” 說完示意一旁的侍女將藥材奉上,萱貴妃讓碧玉收下,同她寒暄了一陣,不出一炷香便沒了力氣。 顧嬪見狀囑咐她休息,自己便不再叨擾,萱貴妃讓南卿幫忙送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