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泉宮內,南卿咬著嬌唇,四下顧盼。 櫸木橫樑,碧色玉翡翠細珠簾幕,明黃色的冰綃羅帳,帳上繡著蛟龍戲水圖案,風起綃動,美輪美奐。 “蘇美人,這邊請。”宮女含羞輕語。 南卿被褪卻衣衫置身浴池內,光潔白皙的面板宛如皓雪,水波盪漾之下,容色生暈,泛著淡淡的粉,羞如嬌花。 纖長的羽睫微顫,明眸裡風露濛濛,水光楚楚。 她臉上生出兩抹紅暈,垂著頭聽著教習嬤嬤給他講著侍寢的細節。 侍女為她換上一襲薄衣輕紗,秀髮垂於腰間。 她原本生的不俗,只是素日裡刻意掩了芳華。 倏然!一名男子闊步踏了進來。 南卿轉過身,只見他一身墨色金絲龍紋錦服,一根金簪束著三千墨髮,眉目修長,身姿俊逸,一雙深邃的眸子裡流轉著月華般的清輝,他周身籠罩著一層威震天下的王者霸氣。 見到這張臉,她微微一驚,屏住呼吸,難怪萱貴妃為何如此鍾情於他。 南卿羽睫微垂,遮住眸子裡的慌張,朝他微微福身。 “妾身參見皇上。” 聲音小的彷彿只有她自己能聽見。 “會喝酒嗎?” 他嗓音沉沉,略帶低啞,輕輕掃了眼前的女子一眼。暗思,這就是那個被遺漏的秀女?姿色倒也不俗。 南卿抬眸微微看著他,鬼使神差的頷首。 他命人上了酒菜,攬過南卿的纖腰,圈在懷裡。 他嘴角噙著一絲邪魅的笑意,沉聲在她耳邊說:“陪朕喝兩杯。” 一股熱氣噴灑在南卿耳側,她雙頰生出兩片紅霞一直延續到耳根,她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皇帝執起一杯酒,遞到她唇邊,她不敢拒絕,閉上眼,一飲而盡。 南卿臉上兩抹紅霞顏色更深。 她會飲酒,還會釀酒,且酒量尚可。 皇帝嘴角微勾,喉嚨裡溢位一聲輕笑。 薄唇貼上她的臉頰,南卿身子一僵,水眸痴痴的看著眼前之人,腦袋一片空白。 她垂著頭,覺得自己像話本里陪酒的花娘,這讓她心中極為不悅,她斜睨了他一眼。 “怎麼了?不喜歡?”他瞥了一眼懷裡的美人兒,眉頭微皺,清冷的目光裡染了一絲挑釁。 南卿輕咬粉唇,纖手攥著胸前的一縷青絲,含胸搖頭。 誰讓他是皇帝呢? 原本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子,根本無法勾起他的興趣,但見她姿色不俗,眸子裡似乎又有幾分傲氣,加之又飲了幾杯酒,倒勾起了他幾分興致。 他白玉般的手指,骨節分明,輕輕撫上她白皙粉嫩的臉,勾起她的下頜,眉宇間氤氳起一股情慾之色。繾綣溫柔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南卿閉上眼,身子軟在他懷裡,任由他肆無忌憚的欺負。 她醒來時只覺頭昏腦漲,腰間處傳來陣陣痠痛,她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到的床上,只依稀記得哭了好幾次。 她用手支撐身子起身,正對上一雙墨色的眸子裡含著綣綣笑意。 南卿有些害羞,垂下睫羽。 他坐到床上,一把掐住她的腰,低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蘇南卿。” 南卿含羞低聲回應。 他嘴角勾成一個好看的弧度:“朕記住了。” 將她摟在懷裡,依偎纏綿了好一陣子,才放她回霽月軒。 南卿回到霽月軒時,看著桌案上放著一碗紅棗銀耳羹,芸兒說是萱貴妃讓人送來的。 南卿微微一笑,心底湧動著一股暖流。 午時過後,宮人帶著冊封的旨意來了霽月軒,她在除夕這日,成了蘇婕妤。 月華影轉,灑在在思凝宮的琉璃瓦上,冷瑩瑩一片,猶如碎玉。 霽月軒外飄起了雪粒,幾隻墨鴉立於簷頂啞聲淺唱,為這寂寞深宮添陳添一曲淒涼。 南卿看著冬日白雪裡的深宮,呈現出一種寂寞蕭條之美。 她眸子一亮,忽來興致,喊了聲:“芸兒,研墨。” 芸兒聞聲,知她心事,淺笑應答:“欸 ~” 南卿走到案前,提筆研墨,線條時而輕盈柔和時而蒼勁鋒銳,行雲流水。 不出一個時辰,她筆下呈現一幅雪夜宮景圖,樓宇蕭瑟,宮廷寂寞,雪色一片,一抹殘影立於雪中,茫然仰望蒼穹。 頗有幾分‘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之意境。 她嘴角漾起一個明媚的弧度,朝萱貴妃的寢殿望去,自己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新年賀禮送她,不如就將此畫送她,聊表心意。 正在此間,碧玉撩開門簾輕移蓮步進屋,捲進一陣寒流。 她微微福身:“見過蘇婕妤,我們娘娘邀您一同去醉心殿赴宴。” 南卿這才想起來,今夜有宮宴,原本以她的位份是沒資格赴宴的,但今年是皇上第一次選秀,宮裡人不算多,所以破例讓新晉秀女都去了。 過年嘛,就是圖個熱鬧! 看眼來不及打扮,芸兒隨即趕緊給她套上一件月白繡花毛領小披風,鬢間添了幾隻珠花。 南卿去萱貴妃殿裡候了片刻,只見她一身絳紅色白蝶戲花羅裙,外面罩著一件銀白底翠紋斗篷,松挽飛月髮髻,鬢上黃金鸞釵步搖,耳掛蒼山碧玉墜。 燕燕輕盈,鶯鶯嬌軟,眼波流轉間盡顯嫵媚又不失貴氣。 南卿心中感慨,好一個美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