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嬤嬤的眸子裡溢位一絲耐人尋味的神色,她看著南卿說:“就說皇后吧,她可不希望你這孩子能生下來,若真是生下來,是個公主也就罷了,若是個皇子,那……” 這便是她一直以來的疑惑,她皺著眉問:“大皇子是嫡長子,若真是論到將來的儲位,自然非他莫屬,皇后何故如此?” 桂嬤嬤唇角勾著一絲高深的笑意,飲了口茶。 淡然地說:“咱們當今皇上,可不是什麼嫡長子的身份。” 南卿心下一震,眼裡閃著豁然開朗的光,暗思,原來如此! 她彷彿明白了皇后容不下後宮其他女人誕下子嗣的原因。 桂嬤嬤看了一眼南卿,繼續說:“先帝在時,也曾重用過皇后母家勢力,只是後來朝中風向一變,也就慢慢開始敗落了。” “皇上對本就對她不怎麼中意,婚事也是先帝強行賜下的。當時,皇上年輕氣盛,還反抗過一陣子,惹怒了先帝。先帝為此大發雷霆,將他訓斥了一頓。後來,還是太后苦勸數日,他才勉強應下。” “皇后知道皇上心裡沒他,什麼帝心聖寵,她是個聰明人,不會去強求,但她一定是要為大皇子謀一個遠大前程的。” “太后在時,曾警告過她,要她收斂,讓她安分守己的好好當皇后,皇上不是昏庸之輩,能顧大局,若是大皇子真有才能,定然不會被埋沒。” 南卿淺淺一聲嘆息,輕輕點頭,原來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她垂下眼睫,撥弄著腕上的玉鐲子,想著當時瑾姑姑指使秋霜做的事情。 冷然說:“以她的性子,豈是個能的進去這話的?” 桂嬤嬤微微頷首:“你說的是,這些年宮中不少嬪妃懷有身孕,大多都胎死腹中,皇上跟太后不是沒有察覺,只是最後都沒找到什麼切實的證據,皇上日理萬機,心思又沒有全然放在後宮。這才......” 南卿回想了一下太后靈前的那一幕,覺得皇上對皇后的態度,好像極為不滿,若她真做出什麼過分之事,落下點把柄,怕這後宮裡真會改天換地。 她眸子輕抬,倏然想起一件事來,看著桂嬤嬤,唇角微勾,若有所思地問:“對了,聽說……裴昭儀是皇上的表妹?” 桂嬤嬤輕輕掃了她一眼,微微頷首。 悠悠地說:“她的確是皇上的表妹,這孩子,自幼心比天高,這皇上啊打小模樣就生的好,她從小便喜歡他。” 南卿聞言,柳眉輕輕皺著,心比天高?! 她看著柔柔弱弱的,說話也是溫柔婉轉,輕聲細語,性子也是軟軟的,跟小綿羊似的,怎麼瞧都不像是個心比天高的。 桂嬤嬤沉思了片刻,繼續說:“皇上原本並不想讓她進宮的,是她求著太后,訴說對皇上的一番深情,太后......見她痴心一片,實在有些於心不忍,就幫著她入了宮。” 南卿的目光定定凝視在地上,心中隱隱不安。 桂嬤嬤拉著她的手說:“孩子,你是個聰慧的,太后對你是寄予厚望。她說,皇上看上的人,必然不會差,能走到哪一步?全然看你自己。” 片刻,南卿起身向桂嬤嬤鄭重的福身,溫聲說:“多謝嬤嬤今日之言,嬤嬤在宮裡操勞了一輩子,如今終於可以出宮。南卿希望您今後能一切順意,福壽綿長。” 桂嬤嬤帶著慈藹的笑,溫柔的拍了拍她的手。 兩人寒暄了一陣,臨走時,南卿命芸兒賞了她些金銀細軟,又好生將她送出了靈犀宮。 夜裡,琉璃宮燈初亮,整個靈犀宮寢殿內流光溢彩,宛如白晝。 南卿立於芸梨木窗前,望著朗空星垂,冷月清輝瀉在院子裡的玉蘭上,生出淡淡光暈,唯美至極。 她一想到今日桂嬤嬤所言,便不能安然入睡。 “在想什麼?” 一個低醇的聲音入耳,南卿回神轉身,正對上一雙清冷的眸子。 她盈盈福身:“參見皇上。” 她抬頭看了一眼芸兒,芸兒一臉無辜的垂下頭。 他瞧出了她的小心思,嘴角噙著淺淺的笑意,溫聲說:“看你出神,是朕不讓她通報的。” 他移步上前,立在她身前,淡淡地說:“免禮吧。” 他緩步走向窗前,站在她剛剛站的位置,望向窗外:“這幾樹玉蘭不錯。” 南卿輕輕笑著問:“皇上喜歡玉蘭?” 他並沒有回答她,只是轉身看著她,眸子裡浮了一層高處不勝寒的孤清,但並未因此而生出別的情緒,他已經習慣了。 他側頭望向牆上的那幅畫,輕笑出聲:“朕覺得這畫,不適合掛在這裡。” 南卿眉心蹙了蹙,這可是她在殿內尋的絕佳位置,他應該一進門就能看見的。 怎麼就成了他嘴裡的不適合呢? 南卿帶著疑惑的眼神看著他問:“皇上……這是何意?” 他臉上帶著古怪的神情,歪著頭,皺眉看了看那幅畫。 半晌,才慢慢開口說:“掛在這裡,朕看著有些……刻意。” 她垂下眸子,眼神左右遊離著,企圖掩飾尷尬。 良久,她小聲問:“那皇上覺得這畫掛在哪裡合適?” 他指著羅帳邊的那面牆說:“這裡!” ……南卿尋思,他這是什麼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