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卿遞到她跟前,細聲問她:“你是自己來還是我來?” 顧嬪瞪大眼睛看著那根針,咬著唇,似乎在做一個莫大的決定。 良久,咬著牙,閉上眼,一副壯士斷腕的模樣,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來吧!” 南卿拿穩針,快準狠的往她大腿上紮了下去。 “啊~” 一聲慘叫在康和宮震開,周圍眾人皆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她“哇~”一聲嚎了出來,哭的聲淚俱下,哀痛欲絕,涕淚橫流,撕心裂肺...... 眾人見她哭的這般肝腸寸斷,當真以為她是個孝子賢孫,為表達對太后的敬意,自然也都跟著哀嚎。 從康和宮出來,已經快至午時,跪了一個多時辰,南卿的膝蓋牽了舊疾隱隱作痛,走路有些不大靈活,跟上午遇到的羅昭儀差不多。 冬兒攙扶著跛腳的顧嬪,直囑咐她慢點。 兩人看著對方走路的樣子,心下都覺好笑。 顧嬪瞥了她一眼,埋怨說:“你那一針,下手也忒狠了點。” 南卿輕聲哄她說:“我......這不是看你下不去手嗎?” 兩人在康和宮外隱隱聽到一陣嗚咽的哭泣聲,聽著聲音倒是真有幾分悲慟。 南卿與顧嬪相視一眼,二人心下好奇,聞聲尋去。 看到一個背影正伏在宮牆在掩面抽泣,身旁站著個侍女,聽到有腳步聲,她轉過身來。 她雖是素顏,但清雅秀麗,膚色如雪,眼眸透徹晶亮,裡面含著晶瑩的淚花,雙眉微蹙,肩若削成,腰如約素,頭上青絲松挽,斜插一隻碧色弦月簪。雖身著素衣喪服,但難掩秀麗婉約之姿。 顧嬪低聲說:“這……不是裴昭儀嗎?” 她見來人,立刻用帕子抹了臉上掛著的淚珠,可秀肩卻是一聳一聳的。 她朝來人盈盈福身,哽咽著說:“參見蘇嬪娘娘,參見顧嬪娘娘。” 南卿見她泣不成聲,眉心微低,柔聲說:“起身吧。” 南卿和顧嬪相視一眼,不解的問:“裴妹妹,你這是……” 她眼中又氤氳起一汪新的泉水,抽泣著說:“太后娘娘是我的姨母,自小便疼我,如今她......我想進去看看她,可是……” 南卿微微頷首,心下感嘆,原來真正的孝子賢孫在這兒! 裴昭儀有身孕在身,依照禮制,此時,的確是不能出現在康和宮的。 無奈只好勸她:“你現在懷著身子,還是要多保重自己,將來平安誕下皇嗣,想必這才是太后娘娘最想看到之事,也好全了你這份孝心。” 顧嬪輕聲嘆息:“哎~你這是真孝心,倒是讓我自慚形穢了。” 裴昭儀不明所以的看著她,南卿微微掩著嘴,然後岔開話題。 “這裡人多,你有孕在身,還是回自己宮裡歇著吧。” 裴昭儀溫順的頷首,眼看著康和宮裡裡外外往來之人眾多,看著她身邊只有一個侍女相伴,擔心她出什麼意外,二人便送了她一段路程。 分別時,兩個跛子對視一笑。 快到芳芷宮時,南卿碰到了蘭妃跟三公主,小傢伙的眼睛有點紅。 見到南卿,立刻掙脫了蘭妃的手,上前拉著南卿的裙襬。 皺著眉問:“母妃說皇祖母走了,她到底去哪兒了?” 對於小傢伙突如起來的問題,南卿垂眉低思了片刻,緩緩蹲下身子,摟著她的胳膊,溫聲說:“……去了很遠的地方。” “可她明明就躺在床上,我喊她,她為什麼不答應我?我都急哭了。” 她還沒經歷過死別,南卿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跟她解釋,只能溫柔的跟她講她能聽懂的話。 “太后娘娘太累了,她睡覺了,睡的很沉,我們不要去打擾她好不好?” “那她要睡多久?” 南卿鼻子微微發酸,抬眸看了看天空,又看著這張天真無邪的小圓臉,怔怔地說:“……睡到康靜長大了,懂事了……” “這麼久……” 蘭妃娘娘不忍的側過頭,用帕子摸了眼角的淚。為孃的,總是不願自己的孩子去面對死別這樣世間苦楚。 康靜用小手抓了抓腦袋,不解地問:“為什麼你們都哭了?顧嬪娘娘還哭的那樣傷心?” 南卿眨了幾下長睫,垂下頭說:“……因為我們太久見不到太后娘娘,我們思念她。顧嬪娘娘……因為她.....是個......多情之人,特別想念太后娘娘。” 她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點了下頭。 太后薨世,皇帝罷朝七日,舉國同悲。七日內,民間不得行嫁娶之事,朝中大臣需得戒葷戒酒,後宮嬪妃披麻戴孝跪靈三日,不得上濃妝戴金飾。 回到流華軒後,芸兒便為南卿便取下釵環,卸了面妝,換上一身素淨喪服,晚膳後,她同蘭妃和康靜早早去康和宮靈堂前跪著。 康和宮太后靈柩前,白帆高懸,香火氤氳起陣陣煙霧,兩側各跪著二十多名麻衣戴孝的宮人,桂嬤嬤跪在離太后最近的位置。她面如死灰,茫然的看著太后的靈柩。 正前面放著一個個白色的蒲團,是皇子公主和後宮嬪妃的位置。 以南卿的位份,跪在中間,她順帶給顧嬪佔了個位置。 顧嬪姍姍來遲,悄無聲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