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至臘月,皇宮已漸漸飄起了雪粒,醞釀了一個冬季的南燕初雪,洋洋灑灑地落了下來。 這日清晨,南卿貪睡了片刻,眼看時辰已然不早,怕誤了永寧宮請安的時辰,芸兒急忙掀開被子,將她從床上薅起。 快速為她洗漱打扮好,拿了件軟毛織錦水綠色披風給她套上,她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旁邊桌案上的早膳,正欲走過去,卻被芸兒拉住說沒時間了。 她深深一聲嘆息,像是錯過了什麼了不得的要緊事。 於是,只好順了兩個包子,往嘴裡塞了一個,手裡拿了一個,便疾步出了門。 芸兒匆匆拿了把傘跟上,蘭妃娘娘在芳芷宮門口等她,見她喘著粗氣,一邊咀著包子。 笑著調侃:“哎喲~這是沒用早膳呢,你這樣勤勉,怕是皇后娘娘都要感動了。” 南卿快速咀完最後一口包子嚥下,朝她莞爾一笑,肩頸上的絨毛隨風飄動,顯得一張精緻的小臉格外動人。 她上前挽上蘭妃的手臂,兩人邊走邊閒聊。 “前幾日聽皇后娘娘的語氣,好像說似乎查出了靈犀宮起火的原由?” 蘭妃唇角勾著一抹淡笑,略帶高深的語氣說:“怕是今日就會有定論。這定論往往未必是真相。” 南卿神色溫然,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裡未起任何波瀾,朱唇微抿,白皙如雪的肌膚於日光下似是染了層晶瑩的霜華。 她沉默片刻後說:“娘娘說的是。” 永寧宮中,皇后端坐於龍鳳寶座之上,一襲金絲鸞鳥朝鳳秀文宮裝,肩上織錦鑲毛。髮髻高挽,雙鬢各插著三隻紫金飛鳳簪,鬢間點綴著金鑲東珠細釵。 那雙平靜的眸子下暗藏著深不可測的暗礁,她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眾人,顯然很享受權力帶來的快感,唇角微微彎著,明明是笑著,卻給人一種遙不可及的距離感。 眾人向她福身行禮:“參見皇后娘娘,恭請娘娘金安。” “免禮罷。” “各位妹妹辛苦了。今日落雪,地面溼滑,各位妹妹還能按時到永寧宮晨昏,本宮心領了。” 她端起茶杯,暢意舒心地輕輕抿了一口,目光輕轉,落在南卿身上。 “蘇嬪,靈犀宮著火一事,本宮已經查明,原是你宮裡的宮人不小心打翻了燭臺,燭火點燃了羅帳,這才導致火勢蔓延。” 南卿暗思,這……就是查了將近三個月的結果?! 她心底清楚,皇后這不過是要敷衍她而已,給她一個交代。 對此,她早有心理準備,只不過她心中有一絲疑惑,究竟是皇后無能,沒能查出真相?還是她查出了真相有意袒護呢? 二者,她更願意相信後者! 她朝皇后微微福身,垂著長睫,掩著眼裡的神色,故意略帶歉意的語氣說:“是嬪妾御下不嚴,還望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唇角淡勾,看似和善,可語氣卻總有些怪。 “都是內務府指派給妹妹的人不夠穩重,怎麼能全怪妹妹呢?妹妹不必自責。” 此時,秦嬪挺著個大肚子,突然緩緩站出來瞥了南卿一眼,眸子裡的厭惡之色盡顯。 她朝皇后福身說:“皇后娘娘,既然是蘇嬪御下不嚴,若是不罰,後宮眾人將來有樣學樣,這......該如何是好?” 南卿心下暗思,這人果真是個以怨報德之主,她反思自己並未得罪她,為何她卻要處處與自己作對? “這......” 此時,皇后微微皺著眉,做出一副為難之色。 顧嬪上前與她爭辯:“秦嬪這話說的好生無禮,若是說御下不嚴,這後宮最大的主子可是皇后娘娘。宮人既然是由內務府調教之後送到各宮的,若是宮人犯了錯,那內務府是不是有調教失責之罪,這內務府可是由......” 南卿唇角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看向顧嬪,眸子裡流露出讚許之色。顧嬪這口才,冠絕後宮啊! 她沒再繼續往下說,皇后臉色微變,眼底閃過一絲厲色,秦嬪臉色更是氣的差點動了胎氣。 半天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你......” 皇后眉心微動,瞬間又恢復了之前的神情,溫和地說:“好了,此事已經了了,那宮人也已經被仗殺,相信皇上也不會再追究。幾位妹妹切莫因此事而傷了感情。” 不過,南卿心下有些好奇,羅昭儀今日沒出來落井下石,倒是頗讓她感到意外,這可不像她的性格。 南卿特意抬眸用餘光掃了她一眼,她今日異常的安靜,垂著眸子,看不清情緒。 皇后又看向秦嬪,略帶責備地說:“你還懷著身子呢?怎麼性子還這麼浮躁?” 然後又對眾人說:“好了,各位妹妹要是沒什麼事情就各自散去罷,這幾日落雪,每日的晨昏就暫且免了罷,若是哪個宮裡有事,可單獨來永寧宮。” 眾人福身謝了恩,便依依散去了。 出永寧宮時,地面上已經覆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霜,南卿走在蘭妃身邊被顧嬪叫住。 蘭妃溫聲說:“你去吧,我得回去看著我家那位小祖宗。” 南卿笑著微微福完身,朝顧嬪走了過去。 顧嬪笑著說:“怎麼樣?去鍾靈宮裡坐坐。” 南卿輕輕展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