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兒低頭看了看地上散落的糕點,又抬眸瞧了瞧崔溫。 那長長的睫毛下,藏著的是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如同一汪清泉,乾淨又明澈。 讓人看了,心情都好上幾分,芸兒溫聲道。 “也不是什麼大事,以後做事穩重些。下去吧。” 崔溫感激地望了她一眼,然後重重地磕了兩個響頭,這才起身退下。 芸兒笑了笑,低聲道:“這孩子,哪裡用得著行這麼大的禮。” 南卿仔細打量著秦舒覓,她溫婉嫻靜,端莊優雅,不張揚,知進度,明事理,彰顯出良好的教養和家風傳承,與鴻貞確是良配。 顧妃對於這位未來兒媳婦也頗為滿意,當即摘下家傳的鐲子賞了秦舒覓。 又讓鴻貞帶她去宮裡散步,想留點空間給兩人,增進感情。 康靜驚訝道:“顧妃娘娘,您是不是有些著急了呀?” 顧妃輕輕擺手:“不著急,不著急,本宮就是見了秦姑娘,心裡喜歡的很。” 貞妃眼睛得意的在她臉上轉悠了一圈,洋洋得意道。 “這可是我親侄女,你要是想同我做親戚,還得看我同不同意。” 顧妃盯著她,像聽了什麼了不得的笑話:“你覺著本宮會舔著臉求你,跟你做親戚?‘自知之明’這麼好的詞,當真是跟你沒有半點關係。” 貞妃黑著臉道:“……你……你簡直就是個……” 她在腦子裡搜尋半晌也沒尋著個合適的詞,最後詞不達意的蹦出兩個字,“潑婦。” 顧妃聽了氣的不輕,當即又要跟她理論,南卿趕忙岔開話題,阻止了這兩個‘小孩幹架’。 “貞妃姐姐,前些日子回府去探望秦老夫人,不知秦老夫人身子怎樣?可有好轉。” 提到這茬貞妃長嘆了口氣,眼眶起了層水霧。 “不大好,前段日子都咳血了,她啊,就是太想祖父了,總提起年輕時,跟祖父一起征戰沙場的日子。祖母說要不是母親和伯母們日日在跟前盡孝,她心下生出幾分不捨,她就去尋祖父了。” 秦老將軍一生只娶了秦老夫人一個女子,他們又是少年情誼。如今只剩秦老夫人形單影隻,怎能不思念。 南卿溫聲道:“你祖父和祖母的感情當真叫人羨慕,本宮這裡有一株天山雪蓮,一會兒差人送到玉芙宮,貞妃姐姐替本宮帶給秦老夫人。” 貞妃起身朝她欠了欠身:“多謝皇后娘娘。” 待到春日宴結束後,南卿回御宸宮時,碧落之上鋪滿了霞。晚霞如綺麗錦緞,輕輕撒下一地耀眼的金光。 皇帝愜意地倚在窗邊小榻上,他的身上裹著一層淡淡的霞光,看上去宛如一尊溫雅的玉雕,靜謐而祥和。他雙眼微閉,眉間舒展,呼吸均勻平和,像沉浸在一個甜美的夢境中。 南卿拿來了自己的織錦披風,小心翼翼地蓋在他身上,生怕驚擾了他。知道他這些日子辛苦,像這樣安心地睡一會兒,實在難得。 她拿來一個墊子,放在榻前,靜靜地坐在他身旁。看著他微微泛白的薄唇,南卿鼻尖微酸。 他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可他總是固執己見,不肯聽從勸告好好休息。 她將披風往上拉了拉,手停在他胸口的位置,摸著他胸前領口的金線龍紋刺繡,這是她去年親自繡上的。 摸著摸著,不知怎地,倏然想到封后的那日。 她拖著華麗又冗長的凰袍,鳳凰牡丹刺繡上綴了珍珠和寶石,像是摘了天上的星子鑲在上頭,行止間,閃爍著耀眼的光。頭上的珠釵又重又沉,壓得她的脖子都快斷了。 南卿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邁過那漫長的石階的,只記得他在正陽殿前對她說:“前面的路走起來會很累,朕陪著你。” 那時的她,對於眼前人的話,將信將疑,更多的是疑。 曾經被傷得千瘡百孔,哪裡還敢談什麼真心? 時過境遷,恍如隔世。 如今,她穿慣了冗長的鳳袍,習慣了珠釵的沉甸,也習慣了他在身邊。 她伸出手指纖長的手指,摩挲在他眉間,描摹著他的眉眼。 這一刻,她希望他能好好活著,跟他一起白首。 停在他眉間的手倏然被捉住,被他放在胸口,輕輕摩挲,眸子卻依然闔著。 “再睡會吧。” 他輕輕地揉了揉眉心,彷彿要將睏倦從那裡驅散。側過頭去,仔細地端詳著她的眉眼。 黛眉勾勒出一個溫柔的弧度,而她的眼睛則像盈盈一痕水,他溺在其中,難以自拔,也不想自拔。 他笑了笑,帶著幾分溫柔繾綣。修長的手指緩緩撫上她的臉頰,羊脂白玉般的肌膚細膩光滑。 “朕不困,今日如何?你看上了哪位世家小姐?朕給鴻貞賜婚。” 南卿笑道:“既是給鴻貞賜婚,自然得他自己喜歡。” 他微微點頭:“他可有喜歡的?” “看來顧姐姐同貞妃姐姐的緣分深的很吶。” 蕭昱寧斂了斂眉,神色有點凝重,眸色微沉。 “她們?你的意思是鴻貞看上秦家的女兒?” 南卿看他反應奇怪,凝著他不解道。 “看上秦家的女兒,有何不妥當麼?” 他內心是想鴻貞娶吏部侍郎嚴素的女兒,於朝堂而言,更有利,日後他需要嚴素這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