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但或許因為獄族對北琉府每半年一次孜孜不倦的進貢,才讓大承國好歹沒忘了這絕地之中還有屬民,於是時不時地,也有會有北琉府的大人到這兒來慰問,其實說是慰問,每次大承國來了人,獄族都會使出渾身解數去招待。
獄瀧看著那人,他雖是坐著的,看起來卻比一旁謙卑笑著的族老高大許多。
獄瀧忽然瞥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的堂叔獄離。獄離是雪山裡最出『色』的獵人,他的身手比雪羚更敏捷,雙眼比雪雕更銳利,他是獄族男人的目標,女人的夢中情人,但他就像雪山裡一座孤峰,冷傲不近人情,只有和獄瀧相處時才會嬉笑怒罵,不顧形象,不過這毫不影響獄瀧也對他十分崇拜。
獄瀧心裡一緊,他害怕在堂叔臉上也看到那些族老一樣的笑容。
他扭過脖子,看見獄離坐在一旁,身前放著的肉食動都沒動,除錯著弓弦,臉冷得像塊冰。
獄瀧鬆了口氣,他心中的山峰沒有崩塌。
這時,首座上那位北琉府來的大人對身邊的幾位族老說了些什麼,幾位族老走下臺,宣佈族比開始。
大雪山中整個獄族有四千人,常年以捕獵為生,族風悍勇,相互間比試切磋是常有的事。宗堂也不時會拿出些賞賜,舉行規模大些的比試,不過從未有今天這般卻鄭重。
族老宣佈了,族比第一的獵人就是下次跨越雪山去進貢的人選。
老一輩的一般不會出來與後輩爭奪名次,也就是說,若能獲得族比第一者,就能成為他幼時自己心中的“英雄”。
獄瀧神情一肅,走出人群,與一眾年輕獵手站在一起,風霜已將他們的稚氣磨礪殆盡,他們堅毅的目光就像化不開的寒冰,隨著族老的引導,他們用右拳錘擊胸口,堅定的聲音從喉嚨中喊出。
“吾等生於雪山,死於雪山,誓為大承戍衛疆域!”
獄離撫『摸』著弓弦的手僵住了,無奈搖了搖頭。
接著,獄瀧與眾人有誦讀了一遍“守七缺”之誓。
所謂七缺者:“夫道缺、『婦』道缺、君道缺、臣道缺、父道缺、子道缺、禮道缺。”,獄族族規中,族人必須謹守自身德行,不得犯七缺之中一缺。
獄瀧不止一次想過,這大雪山中,天高皇帝遠,為什麼宗堂裡的族老還煞有介事將“君臣”二缺列入族規,現在看到族老們對那位北琉府來的大人的態度,獄瀧明白了原因。
他曾以為大雪山中的獄族,雖然未生雙翼,卻應該以乘著霜風在天穹翱翔的雪雕自比,但他卻在族老們的身上看到了羊的影子——那些被獄族馴服,宰來吃肉,做成衣裳的羊。
獄瀧握著短劍的手忽的變穩了,他想,雪雕怎麼也沒有輸給羊的道理。
年輕一輩兩兩擇出對手,比試是摔跤。
雪山獵人們擅長弓箭、陷阱、匕首,但平日切磋當然不可能用這些手段,於是摔跤便成了一分高下的主要方式。
獄瀧站在人群中,沒人選他作為對手。
身為獄離的堂侄,跟著這位雪山最厲害的獵手長大的獄瀧,一直以來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他並非領頭羊,而是一隻不合群的雪雕,自從那次被罰面壁後,他就學會了隱藏自己的心思,他偽裝陷阱的本領很高,偽裝情緒的技巧卻差強人意,於是他索『性』不怎麼跟人打交道。
最終有一位身材矮小的同族被族老要求,不清不願地做了獄瀧的對手。
不出意料是獄瀧贏了,擊敗一個沒有戰意的對手並不用費什麼功夫。
在看別的同族摔跤時,獄瀧偷偷注意著臺上那位北琉府的大人,那位大人只是品著酒,對摔跤毫不在意——他完全不屑一顧。
獄瀧看著族老的笑容,感到十分刺眼。
臺上那位大人對族老招了招手,低聲說了些什麼,族老怔了怔,相互對視幾眼,而後宣佈說大人有令,接下來開始,用兵刃比試。
出場的兩人拿出匕首,你來我往切磋著,臺上,那位身穿綢緞的大人終於開口說了一句:“放開了打,難道當年敢反抗帝荒的獄蕕後人都是這德行?”
族老們聞言急了:“都拿出本事!你們都是最優秀的獵人,這樣連只羊都殺不了,還怎麼捕獵!大人剛才吩咐過了,他會選出一人當他的貼身侍衛!”
聽到最後一句話,交手的二人一怔,雖然還有顧忌,打法卻與之前不同了,偶爾也弄出了些傷勢,緊接著又打出了火氣,匕首揮舞間險象環生。
最終以一人肩膀重傷為結局,決出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