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過平凡日子,甚至偶爾,會學著他爹那樣去勾欄裡偷偷腥。
自始至終也沒摸過李傳垠那把屠刀,就連雞也沒殺過,更休提殺豬了。
偶爾,眼睛掠過櫃中蒙塵的《神洲述異志》等雜書,李長安或有錯覺,自己彷彿去過書中的某些地方。
他在書桌上執筆的手,或許更適合用來拿刀。
那日中午,院門被重重拍響,李長安心頭顫了顫,開啟門來,只見曹老漢臉色煞白,猶豫不言。
李長安催問:“怎麼了?”
曹老漢幹著嗓子,嚥了口吐沫,道:“老李死了,就在菜場……”
李長安怔住,臉色發白,曹老漢忙道:“你要穩住,不然沒人給老李收屍了。”
李長安深吸一口氣,攥緊拳頭,走出門。
到菜場後,原本熟識的街坊鄰居站得老遠,生怕跟他扯上聯絡似的。
李長安見到仰倒地上的李屠戶,胸口還插著他用來殺豬的那把屠刀,蹲下去,伸手放在李屠戶上唇試了試——人還是熱的,鼻息沒了。
李長安的身子在抖,低聲道:“我不讀書,也不娶媳婦,更不會讓你抱孫子,我要傳下你的殺豬刀。”
頓了頓,他問李屠戶道:“你不生氣?”
李屠戶沒有絲毫動靜。
李長安道:“那我當你答應了。”
沒人知道,這個沒做過重活的書生是如何把李屠戶膀大腰圓的身子揹回去的。
他獨自一人將養父火化,裝進人頭大小的一個骨灰罈子裡。
他留下了那柄屠刀。
…………
李長安關了院門,三日不出,開始練刀。
老舊的桃木柄被李傳垠的汗水浸漬了許多年,光滑而不溜手。
屠刀入手,李長安心神恍惚。
他好像天生便會使刀,腦中閃過莫名的詞彙,四象勁、地殺訣……
他好像在做一場大夢,不知夢裡是真,抑或夢外是真。
但不論如何,他心中殺意已如堅冰。
恍惚間,似乎又聽到他最初耳中聽到的,那漠然滄桑的聲音:“放下……執念……”
他若不放,便會永世沉淪大夢之中。
李長安將刀柄握得更緊三分,他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