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玄蒙腳步沉穩,獨目之中隱隱有一線金光閃過。
他本天生異瞳血魄金睛,右目被李長安斬滅後,就獨剩左目,但縱使如此,他依舊能藉此看到陣法的“勢”。
陣法未動,其勢先行,藉著觀勢,洪玄蒙便可看清陣法威力與範圍。
此陣範圍雖大,但威力只能說尚可,他可以輕易攻破。
這也是他願意進陣的原因。
青銅甬道盡頭有一扇小門,門頂獸首在昏暗燈光中微露猙獰,貌如獅子,頭生獨角,乃是貔貅——意為寶物入此門中,只進不出。
錢珧與另一個護衛停在門邊對洪玄蒙道:“少東家召見的是你,我倆就不便進入了,記得我此前交待的話麼?”
洪玄蒙點點頭,向前走去。
隨著隱約的機關聲,青銅門向上升起。
……………………
密室中,黃蔻面色變幻不定,顯得極其驚惶,謝挺皺眉不止。
“你究竟怎麼了?”
“我……”
黃蔻想到即將到來的趙虎,腦海中盡是那日他冰冷的眼神,前日見到他那充滿殺機的眼神後,回去父親就遭到不測,她心中已將他認定為兇手。但她不敢對謝挺說,她已經失去了生父,若謝挺因她的貿然打草驚蛇而拋棄她,她便當真一無所有了。
縱使極為害怕趙虎,她卻依舊來了,她想親眼見到殺父仇人的死,同時……她擔心謝挺會出意外。
但此刻謝挺問起,她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就在這時,密室門機關響起,者聲音讓黃蔻心臟像是被無形之手狠狠一握,趙虎來了,他來了,自己好歹不用想少東家解釋了,但她寧願他不來。
“你來了啊。”謝挺見到門口的洪玄蒙,點了點頭,走到一旁的書桌邊坐下。
書桌下,他的手穩穩扣在一枚玉如意上,玉如意是被固定在桌下的,底座內部亦是玉石,只要以特定手法輸送進去一縷真元,便可瞬息間啟動陣法。雖然他好逸惡勞,但也好歹開闢了氣海,擁有了激發陣法的能力。
洪玄蒙站在門口,彷彿沒有謝挺的吩咐他就不會動。
在他眼中,陣法的勢遍佈整個密室,唯獨到了那書桌前便停了下來,也就是說,若陣法開啟,出去那書桌外,其他地方都會受到陣法壓制。這少東家坐到書桌邊,究竟是習慣還是刻意為之?
他瞥了黃蔻一眼,前日他在少東家身邊見過這女人,從謝挺處得了蛟血丹,被安排上房後,他又發覺了她
+在窺探他。謝挺派人調查他不奇怪,若少東家不弄清自己即將大力培養的人手的來歷,反倒不對勁。
只不過現在這女人的表情洪玄蒙很熟悉,身為龍驤衛,他經常在別人臉上看到這種表情,那是對他的畏懼。
可他現在的身份不是龍驤衛,只是一個船伕,這個女人的畏懼便是反常。
“蔻兒,黃伯的事我會找出兇手,若真心神不寧,且回去歇息著吧。”謝挺的話恰到好處為黃蔻的反應作出瞭解釋,他嘆了一聲,“節哀順變。”
黃蔻看著腳尖搖了搖頭,沒敢看洪玄蒙,走到謝挺身邊坐下:“我……我還好。”
謝挺心頭微微一鬆,伸手往桌上玉匣內探去,摸出一顆蛟血丹,抬頭對洪玄蒙微微一笑:“你且過來,此丹本公子答應賜予你,就不會食……”
一邊說著,見到洪玄矇眼神時,他卻不由自主一怔,以至於沒能說完。
洪玄蒙緊緊盯著黃蔻,縱使謝挺的話看似解釋了黃蔻神態有異的原因,但洪玄蒙並未被他的話影響,喪父者會悲痛,會仇恨,也有冷漠的……世上千人有千面,無論什麼反應都不出奇。
但洪玄蒙自知自己與者女人的生父之死沒半分聯絡,她的畏懼從何而來?有反常就有貓膩。
他沒興趣知道貓膩是什麼,有貓膩,很多時候就意味著有危險,而危險的形成通常需要時間。
謝挺心中一緊,洪玄蒙的反應讓他生出了忌憚之心。
捕捉到謝挺的神情,洪玄蒙本有些懷疑的念頭已然確定,他叫自己來決不是為了賜丹,而是另有目的,至於目的,者覆壓密室四周的陣法已昭然若揭。
自己是什麼時候暴露的?洪玄蒙想著,手上卻沒半分猶豫。
他已決定從這艘船上離開,但這船上的少東家既然對他設局,便決不會沒有後手,也許已有高手在外等著,此刻萬無一失的逃脫之法,便是擒下此人,以他的性命為挾持,離開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