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安忽的明白過來。
數千年前帝荒薨後掌控龍氣者就層出不窮,就算元帝統一了西岐,驅逐了道門與其他國度,但怎麼也不可能禁絕他人與生俱來的天賦。無論九大聖地,亦或東荒諸地王室之中,定然暗中培養著能掌控龍氣之人。
為何要大動干戈帶出潛龍?目的便是造出一個當世獄蕕,能凝聚天下散修勢力,讓他們心甘情願與大承兵馬廝殺,做九聖地馬前卒,諷刺的是散修死傷越多,九聖地地位也愈加鞏固。
李長安心中浮現起徐不拙的模樣,這位在淮安城中聲名鵲起後來失意被排擠的當年神童突然獲得道門聖地支援,本有望施展抱負,卻被當成了擋箭牌。
“潛龍也不是傻子,他就甘心被利用麼?”姬璇道:“說起來,他初入東荒想要靠著姒飛臣將越地收歸麾下,卻出師不利,被師弟給攪糊了。”
穆藏鋒搖頭:“原本潛龍的確在姒景陳面前鎩羽而歸,但隨後的一步棋,他便又扳回了局勢。”
“這又何解?”
“潛龍建都何處?”
“越地之東……”姬璇自語著,恍然道:“原來如此,潛龍這一手倒是把姒景陳那傢伙給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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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地之東,一座雄城平地而起,雖然城牆也只是初具雛形,但已有了雄城的輪廓,上萬民夫揮汗如雨,用木架升起巨大岩石,修行人不自矜身份,也以道術相助,眾人雖勞累,但毫無怨言。
徐不拙站在城牆下,望著城門上“興輿城”三字,自從他親筆提下這三字開始,便意味著他正式走入了大承國的對立面。
徐不拙身後,新任大司馬張修靜靜看著徐不拙的背影,很難想像這副並不健壯的身軀如何能號召這麼多人忠心跟隨,又如何能承受那麼大的壓力。張修祖上曾出過丞相,到他這一代縱使家道中落,他仍沒放棄家學,通讀治國之策與兵法,本以為是屠龍之技,沒想卻真能派上用處了。起初經人介紹來投奔潛龍,見到徐不拙年輕的面容,張修本有些輕視,但與徐不拙相處一段時日,張修發現徐不拙甚至還要遠勝於他。
張修道:“主公建都於越地之東,如此一來大承即使發兵,也要橫穿越地,如此一來越地便不得不站在主公這邊,只是……”
徐不拙回頭:“但說無妨。”
張修道:“昔日越國被驅逐到東荒時與大承簽下條約,只要不逾越青牢山便互不相犯,恐怕大承國發兵時越王不會阻止。”
徐不拙輕輕搖頭:“先生可知唇亡齒寒?大承若有機會深入越地腹地滅我龍朝,便也能裡應外合,將越國圍殺,以此敲山震虎,威懾諸地。姒景陳此人比姒飛臣更有野心,他不會做傻事。”
“而且越王縱使將我視作眼中釘,但我佔了天下大勢,他若敢發兵,甚至都不用我出手便有人會滅他。”
張修垂首道:“主公英明。”
徐不拙沉穩回頭。
從入東荒到現在,他已看透了自身的尷尬立場,道門雖說在背後支援,但也僅限財帛物資,並未派出真正能影響局勢的高手力量支援。他也看清了道門的立場,知道自己的根基還是散修與流民。
散修與流民容易招攬,但弊端在於其中真正的可用之才不多,道門也定然明晰了這一點,故而從古至今也從未動過招攬散修的念頭。
但在他心中,道門對待散修的決策卻有極大疏漏,如今大宗大派收徒極其苛刻,導致勢力發展極慢。其中有的是為保道統純粹,而大多隻是敝帚自珍而已。昔日帝巽下令限制道門收徒是為限制道門發展,如今道門又何必自設牢籠?
目光掠過城牆邊忙碌入蟻的人群,徐不拙緩步入城,城中,十八座直通雲霄,塔下,有修行人開壇傳法,教授百姓修行之法,毫無保留。徐不拙暗暗點頭,這十八座塔便是效仿道祖十八弟子而立,他要在興輿城中重現上古盛世,人人可以修道,人人如龍,屆時若有外敵來犯,千萬生民俱是修兵,這將是他最大的依仗。
那時,不論高層實力,九聖地也需甘拜下風。
只是要達成這一目標,尚且任重而道遠,其一是他所持修行法門並不全面,沒有完整的道統,多來自於麾下散修,而散修所獲得的衣缽大多是殘缺的。其次設想雖好,大多流民想要修行還不太現實,縱使在道門輸送的物資支援下能讓他們吃飽飯,但讓大字不識的流民理解導氣通督之類的詞彙實在有些強人所難,這樣一來,百姓與修行人之間還會存在很長一段青黃不接的時期。
若這期間,他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