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荼托腮眨了眨眼睛“不錯,我是白荼,白荼卻不是我,若說得具體些,我只是殘存的一縷執念,凝聚煞氣而生,寄居於此肉身中,只為……”
她忽的怔住,像是忘卻了十分重要的記憶,努力回想著,卻怎麼也沒了印象。
她臉色變得越來越白,像雪,像紙,像一株失去生機的曼陀羅華,漸漸扭曲,猙獰,極度危險的氣息從她身上瀰漫出來。
李長安不動聲色往後退了一步。
白荼發瘋似的站了起來,在石室中胡亂搜尋,李長安默然,伸手指向碑後石門:“或許在那。”
白荼如惡獸般看了他一眼,衝入石門中,到玉棺邊,她驀地站住不動了。
李長安望著她背影,魔已不是生靈,只是殘缺的執念罷了,她的執念若是恨,便只會恨,縱使永久不滅,也只被恨意操縱,他嘆道:“有情是苦,無情也是苦,都不及無有情無無情之苦。”
“不苦。”她背對著李長安,淚流滿面,抱起棺中骨刀,哽咽著,強調了一句:“不苦。”
她忽然沒了聲息。
良久。
李長安走近石門,將白荼屍身與骨刀一同葬入玉棺,推上棺蓋。
轟隆聲中,白荼猶有淚痕的面龐上似乎浮起了一絲微笑,被棺蓋陰影緩緩遮蔽了,李長安輕聲道:“不苦了。”
……………………
走出石門後,李長安在石碑前奉上了三炷香,隨後,他運力指尖,穩穩按上石碑。
指尖緩緩運動,雄渾有力,生生寫下半寸深的光滑刻痕。
一刻鐘後,石碑上留下六字:“宋開同葬於此”。
收手後,李長安鬆了口氣,這六字不羈中隱有柔情,算是對宋前輩的寫照。
香燃了半截,李長安離開碑前,將石室打掃了一番,把白荼弄亂的物事整理妥當,撿起書籍時,見到幾本刀譜,其上還有字跡,與石碑上宋開的筆記相似。
李長安席地而坐,在石室內閱讀起來。
三本刀譜中,刀招變化各不相同,李長安閱盡葬劍池底血影劍招,又在藏經閣中讀了許多劍譜,在他眼中這三本刀譜招數也不出其類,畢竟刀劍本就相似,說起來劍的變化比刀還要多些,刀的長處在於劈砍,利於攻堅殺敵。
這些刀招對李長安來說,並無多大裨益,也補不上他自悟的風月無邊,其中宋開記述的心得倒頗有價值,李長安便在石室中暫且停留了一日。
待靜下心神,便回想起白荼口中無生功的來歷,此功霸道非常,但有傷天和,用者短命,還是不用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