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依舊淡然,但一縷被斬斷的凌亂鬢髮與被噴湧的騎士鮮血沾染的臉龐已讓他顯得有些狼狽,沒有拭去臉上鮮血,姒景陳眼中閃過一抹哀傷。
每一位劍修都是地位不可忽視的存在,若能擒住此時出手的劍修,便可能從他身上得到幕後指使者襲擊的證據,越王雖對子嗣相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若有人做得太過分,亦會雷霆大怒。
眸子掠過那一柄折返而來的飛劍,姒景陳心中自語:“但……還不夠。”
他的手掌中出現一柄紙劍,就像幼兒的玩物,但上面的血紋卻散發著凜冽的劍氣!此乃劍符,製成此符需要耗空一位劍修近半本命靈元,就算南寧王也只有一道劍符,作為護身之物。
劍符倏然挺直,化作黃影,便與飛劍交接,雖是紙劍,卻發出金鐵相擊之聲。
寒光黃影在夜色中拉著如絲絮般的殘影纏繞,煞是好看,可惜無人有閒心欣賞這美景。
寒光飛劍終究有人操控,靈動更甚劍符三分,與劍符糾纏之時便漸漸逼向南寧王。
姒景陳終於無法端坐,只能起身躲避,動作有些倉惶。
他的倉惶,彷彿給了他人一個訊號。
當南寧王麾下所有高手行跡都顯示他們無法在此出現,而此刻南寧王又用出了護身之物,倉惶躲避時,這便是殺死他的最好機會。
速戰速決,不再拖延。
樹林中突然瀰漫起一陣大霧,如白雲繚繞。
正在勉力抵擋蜂血神針的李長安,耳中聽到一陣細微的劍吟,這聲劍吟在一瞬間已接近,且化為振聾發聵的雷鳴!
一柄劍,散發著烈日般奪目的光芒,席捲著狂風落葉,吹散雲霧,從遠處飛來,讓天邊明月都黯然失色。
這劍法便是飛流宗流雲劍法中的絕殺之著“撥雲見日”,襲擊人已無意隱藏身份,只求以不可阻擋之勢,將南寧王斬殺當場!
這一劍,比劍符面對的飛劍威勢更勝十倍!
李長安又感受到了那日面對吳心的壓迫感,而且這一劍比吳心的劍更強,只因吳心雖是種道卻並非劍修,而發出這一劍的人,便是種道境劍修!
這一劍刺向的並非李長安,但劍氣餘波波及,他身上衣衫便被嗤啦撕開。
而面對著這一劍的南寧王,衣衫獵獵作響,鬢髮被狂風捲起。
李長安擠出一絲餘力大喊。
“還要藏到什麼時候!”
姒景陳收起了倉惶的偽裝,再復平靜,對李長安微微一笑。
“夠了。”
隨著他話語落下,周遭雲霧驟然消失,彷彿從未出現過。
後方那不起眼的馬車中,一顆玄珠緩緩飛出,看似速度極慢,卻已瞬間跨越十丈距離射上那光芒刺目的劍尖,咔嚓一聲,一道裂紋出現在劍身上,長劍彷彿見到了天敵的蛇一般,劇烈顫抖著回縮。
二者一觸即分,但勝負已定,長劍飛回林中,玄珠飛向馬車,被一個灰衣男人收起,從那早已被蜂血神針洞穿無數遍的馬車中走出,他毫髮無傷。
“呂寧!”樹林中傳出不可抑止的驚呼,那名最後出現的飛流宗種道境收回破損的本命飛劍,神情一怔,認出那灰衣男人的身份,大詫失聲,“他怎敢不在北盳山為五王子守陵!他,他怎能……”
這位種道境因為太過驚詫而沒能說出接下來的話:這位五王子的守陵人,怎能在十年之內便破了氣海四境,證道元始!
姒景陳沒有理會來者的驚呼,亦不擔心他們會逃跑,他只是走下馬車,將那滾滿泥土枯葉的騎士頭顱圓睜的雙眼用手闔上,不顧乾淨的指甲中沾入汙穢,輕聲道:“接下來,讓孤給你們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