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長安眼中看到的卻不光是一頭毛皮骯髒的豬,而是個會動的肉架子——耳邊的皮薄後頸的皮厚,兩隻前腿中間夾著心,心後面是肝,肝上面是肺,他一眼看過,便了然於心。
牲畜的六感最為機敏,豬感到了殺氣便驚慌地往後縮著,李長安開啟木欄,道:“抱歉,我也不是好殺之人。來世投個好胎吧。”
那豬無路可退,淒厲地尖嚎一聲,氣勢洶洶想從縫隙裡鑽過,但一把屠刀卻噗呲齊根沒入它的耳中,它得願以償衝出了木欄後便轟然倒下,連掙扎都沒有。
尋常人家殺豬得三個男人來幫忙,但李長安只一刀就解決了問題。
其實兩月前,他第一次用刀時也是殺得滿身是血,那豬頸子上開了老大條豁口還能嚎叫著四處亂竄,搞得他狼狽無比。現在,已能殺得乾淨利索,就像吃飯喝水那麼簡單。
他一攥拳又鬆開,眼中恨意一閃而逝,自語道:“應該差不多了……”
將豬拖到院子裡,打來井水洗淨,開始解豬。
劃開喉嚨,刀刃靈活地在筋骨間穿梭,肉就像熟透的西瓜那樣被唰唰切下,骨肉分離。拿兩斤瘦扔廚房大鍋裡生火煮了,剩下的,就層層有序放入竹筐。
豬殺完後,便從院角抱起一捆青磚,吊在半尺長的木棍上,直臂平端,讓木棍像秤桿似的紋絲不動。
這是練腕,刀要用好,腕勁必須練老。
同時,他腳趾像十根釘子似的摳緊地面,繃緊小腿弓步下蹲。再側腰收腹,像擰毛巾一樣,將整個人從腳到頭擰出一股彈性十足的勁道,扭身盯住木棍前端,做出開弓的模樣。
蓄勁如開弓。
李長安耳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射鷹樁的藏弓式,你練得不錯。”
他面不改色,彷彿對這聲音早有預料,動作不變,喊了一聲:“白前輩。”
射鷹樁本就是這聲音的主人教他的,此樁法分為“開弓式”與“藏弓式”,他沒有弓,便只能練藏弓式。
他口中的白前輩,便是白忘機,兩月前,李長安剛開始在菜場中賣肉。那時,白忘機便神秘出現,開始教他練武。
兩個月過去,李長安只知道白忘機來自於青牢山以外的東荒,其他一概不知。
白忘機始終一副是高冠廣袖的打扮,不知從哪走了出來,將李長安從頭到腳打量一番,然後說:“你能擰出這股勁,說明練的不是死力氣而是練活了。不過你練的時間尚短,還有些缺陷。”
說罷,他並指如鞭在李長安腰上啪的一抽,李長安腰上有塊肌肉沒用上勁,一受到刺激,頓時鼓脹堅硬如鐵,整個人的架子又穩當一分。
此時他人雖未動,但體內卻蓄著一股勁道,像被壓緊的彈簧,就這麼保持這姿勢,面板開始發紅,卻不怎麼出汗。
白忘機微微點頭,出汗是耗損肉身,李長安出汗少,就是沒有練岔。
兩刻鐘後,李長安的手臂和大腿已經開始顫抖,終於憋不住了勁,鬆了姿勢,一放鬆,便大汗淋漓,渾身酸脹無比。
白忘機道:“過猶不及,打熬筋骨是水磨工夫,一開始進境迅速,待你習慣後就是循序漸進了,如今你已可以算是練力境小成,進入了瓶頸。你想報仇沒錯,但練功夫是急不來的。”
這兩個月,李長安已從白忘機口中得知了關於練武的四個境界,分別是練力、練臟腑、練血、練髓。
短短兩月,他已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變成了擁有三石力氣的練力境小成的高手。
大承國中一石是六十斤,三石便是一百八十斤。若在軍中,能開三石強弓計程車兵已經算得上是精銳。
李長安知道,淮安城武館裡某些學徒練了七八年也只是功夫平平,他之所以進境如此迅速是得益於白忘機的指點,他收起姿勢喘了口氣,“若有前輩半分本事,青虎幫何值一提。”
白忘機搖頭笑了笑,“我知道你想修行,但我卻不能教你。”
李長安不甘心,這一個多月他已知道白忘機是修行人,也曾提過幾次想要修行,但卻都被白忘機拒絕。
“為什麼?”
白忘機微微一笑:“你道修行是好修的麼,調和龍虎、補形候氣,出半點岔子都是萬劫不復,你如今血仇纏身,若懂望氣之人都能在你身上見到血光縈繞,若貿然修行,十成十便會走火入魔。”
這還是白忘機頭回作出解釋,李長安心中恍然,也不再強求,想到昨日的柳半仙,便問道:“白前輩,淮安城裡有個叫柳半仙的能讓符